到一片废墟。火势已经逐渐减弱了。
曾经闪耀美丽光泽的金色城墙,所有金砖都已被切去,只留下后面焦黑不平的石壁。金色大门也被刮去了所有黄金,里面的原木被烧得焦黑,还在冒烟。
我和叶家夫妻对望一眼,心意震动!
这尊主竟然照足了叶飞白的原定计划行事,分明当时就躲在一边偷听。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们走进城去。
踩在焦裂的土地上,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咯吱一声微弱的断折声,就如同踏在亡灵的骨骼之上!空气中弥漫着火焰的气息,隐隐有尸体烧焦的味道在风中幽幽飘荡。这美丽如神话的金色城池,已成毁灭后的残骸。
跟进来的老百姓忍不住作呕,很多人都无法前进,我索性要他们全部留下来,眼看柳洄雪和朱痕、碧影也是脸色煞白,就让她们带领叶家群盗,暂时照看百姓。我和叶飞白一起,深入城中。
我们小心地绕过一具具断头缺腿、枯败焦黑的尸体,在一处处毁败的房屋中到处查看,希望能找到活人。
一无所获。
忽然,我视线所及,看到了一具被削掉半个脑袋的小小身体,已经被大火烧的变形了,他手上还捏了一个被烧焦的小小木马。我心头剧烈颤抖,跌跌撞撞走了过去,捧起他瘦小扭曲的躯体,忽然泪如雨下!
这么幼嫩的生命!本该活在痛怜之中,只有欢喜没有惨苦。却活生生被折断。如果我做事更严密,也许他不会丧命,满城的人也都不会惨死!
我颤抖着跪了下来,奋力在地上一击,扫出一个大坑,把这孩子埋了进去,掩上土。叶飞白不声不响,也帮我几下子葬了这孩子,二人一言不发离去。
叶飞白脸色发青,走了一阵,忽然说:“看了这个样子,我这辈子再做不了强盗。”
我看了他一眼,叶飞白神情扭曲,低声道:“其实这是我的主意。但我绝对没想过,真的这么干了,后果会让我这么后悔。”他咬着牙,低声苦笑起来:“如果杀了我可以挽回一切,我宁可来一刀痛快!”
我血气上冲,狠狠拉着他的肩膀,厉声道:“别说了!专心找找,也许还能救一两个!”
他狼狈地抹去脸上一抹烟灰,没有说话。我依稀看到他眼角发红,不再细看。我们在余焰和滚滚烟尘中寻寻觅觅、颠颠倒倒,潦乱而惊痛,也分不清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了。
过了一阵,我镇定下来,说:“看来很难找到活口了。但这些尸体之中,定有那尊主派出的杀手。否则按照秋深寒的实力,不可能就这么被灭族。我们好好查看,应该能分辨一些线索。”叶飞白点头称是。
我们找了一会,叶飞白忽然向一具尸体走了过去,双目炯炯,沉声道:“这个应该是。”
这具尸体已经被烧得无法辨认,但手上还拿着一把形状奇怪的鬼头大刀。
叶飞白过去拾起刀,轻轻说:“这把刀形状奇怪,我一直记得。当日把我们堵在假宝藏里的人,就有一个用的这把刀。没错,他是尊主的人。”
我把尸体翻了一个面,注意到他伏身向下,正面倒还基本完整。腰间部位掉出一面铜牌,想必是他的腰牌了。我轻轻拿了起来,仔细辨认,上面有一个篆体铸刻的“刀”字,形状异常精美,显然是此人的重要物事。
叶飞白看着铜牌,神色一振:“总算那尊主百密一疏,这铜牌绝对是个线索!”
我长长吁了口气:“刀字铜牌,这是——天刀流?!”我和天刀流做了这些日子的冤家对头,对这铜牌的形状再清楚不过!想不到,天刀之主的手竟然伸到这里来了!难道天刀流决意为北帝攻打南朝,所以要洗劫黄金城,以便火速筹集巨额军费?!
若真是这样,大大可虑!我必须想办法截住他们。
叶飞白听到天刀流几个字,神色震动,皱眉想了一会,说:“既然找到一面铜牌,想必应该还有。我们再找找!”
我摇摇头道:“应该找不到了,如果真是天刀流,他们做事不会如此粗心,能有一面遗漏,已是少见。别忘了他们本意是要嫁祸于你的,怎肯留下线索?”
叶飞白想了想,神色迟疑不言。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当下道:“就按你说的,我们再找找。”
这一番仔细搜找下来,居然在三具尸体身上找到了刀字铜牌。
我们面面相望,我忽然若有所思,轻轻叹口气:“不对。证据太明显了,只怕这是在嫁祸天刀流。”
叶飞白一皱眉,也想到关节:“是了。这尊主用的连环毒计。第一计是引得官府拿我顶罪。第二计却是因为丁兄弟你临时杀出,他索性将计就计,把罪证顺便指向天刀流。反正那天刀之主远在北国,一时半会难以分解。如果丁兄弟去找天刀流的麻烦,搞得两败俱伤,这尊主就最高兴不过!”
我知道他说的有理,双眉一皱:“既然这人嫁祸天刀流,想必他和天刀一脉也是冤家对头。他能搞到铜牌,自然和天刀流有过瓜葛,看来,这个铜牌,毕竟还是线索!”
叶飞白道:“此人好毒的连环计,若非丁兄弟细心,只怕我们已经上当了。”
我听的连连摇头:“实不相瞒,若非叶兄一言提醒,我也被他骗过了。这尊主的狡猾多智,实难对付。”深深吸一口气,陡然振作精神,说:“无论如何,我算是和他磕上了。叶兄放心,如果官府找你麻烦,我自然会为你说话!至于那尊主,就算我们不去找他,既然你知道他这么多秘密,想必他也要来找你的下手的,我们大可以以逸待劳,到时候一起对敌。”心下打定主意,定要杀了那尊主,为满城冤魂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