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御锦预留的各种机关埋伏几番耽搁下来,我们毕竟没有追上御锦。他逃到了属地沧海郡。这下可好,沧海郡易守难攻,御锦看样子是打算长期耗上了。
我看着沧海郡高大的城墙,一时无语。
雷泽追击御锦一连七天,他且战且逃,却不慌不忙。显然早就有所准备,就这么一路逃回了他的属地沧海郡,我们大军围困沧海郡半个月却一无所获。沧海郡向来富庶,水草丰肥、沃野千里,恐怕就算再困一年也没问题,倒是我们的军队,根本不可能在这里驻扎这么久。
必须承认,御锦是个军事天才,而且算事自有一套独门功夫。这次我和雷泽合力也没有捉下他,老实说我颇为佩服他的用兵能力。此人多年位居北国重臣,可不是只靠巧言令色就办到的。
若水和他这样的聪明人在一起,也许会幸福吧?
然,当雷泽说出她出卖我的那一刻,我的心却经历了天崩地裂一样的苦痛。昏昏沉沉中,我几乎以为是活不出来了。
是,我只不过是人人杀之而后快的天南毒龙。谁都可以出卖我,谁都可以……但,怎能是若水?经过了这么多的生死大劫、红尘悲欢,我本来以为已经和她相知于心。事到临头,我才知道这一切竟是虚空!
苍天呵!
只是虚空而已,那么生生死死,却又如何呢?
然,总不能压下心头那一股冤抑之气——我总要见着若水,当面问个明白。
我不知道是怎么挨过和雷泽的那场决斗,接着是日夜不停、快马加鞭追击御锦。也许,支撑我的,只是那么一点隐约的固执渴望……
若水啊……
我全身滚烫、神志昏眩,有时觉得阎罗王随时可以要我去作客。也许是家传武功的原因吧?孟家独门绝学算是一种极度强悍霸道、而且比较好练的武功,但也不是没有代价。速成的结果就是内力不稳,极易走火入魔。大伯父孟坚就是因为听到兰的身世之谜外泻、孟家被人耻笑,走火入魔之下,活活气死。而兰的死亡,也是因为骤然听到我的死讯谣传,悲痛之下呕血而亡。看样子,这一次要轮到我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但,我要先见一见若水,把话说清楚……现在,我还不可以死。我原是立定心意,要把若水当作妹妹嫁出去的,那是我对兰的追悔。如今,若水心中是有了一个男子,但却要杀我了,这样的难堪惊痛,远远超出我的忍耐。
呵呵,万事成空……父亲要杀我,兰背叛了我,天下视我为凶魔,如今,轮到若水……
难道,一切都是不可相信,一切都是我的奢望,我甚至不能拥有一点温情?
毕竟不能赶上御锦,我大病了一场。整个人困顿欲绝,是雷泽救回了我。
雷泽似乎很担心我,我很感激他。
那天夜里,他抱着我,说了很多。甚至用武将少见的温柔亲吻着我。我迷迷糊糊听着,头痛如裂,神志昏茫,无法开口回答,无力反对,但我心里清楚。
这冷酷威严的大将,抱着我的时候,竟然细腻温存得可怕。我不知道他明锐如电光的眼神下面,是怎样令人惶恐的炽热情意。
幸好,当我病愈,面对我的时候,他只是一派沉稳,什么也不肯说了。
这个人的寂寞骄傲,毕竟如我一样。
他明白我的心。我看着他的时候,也如同看到了镜子里面另外一个自己。
那样无可寄托的热情、无可奈何的寂寞。
我只不过是南朝过来杀他的人,他明知如此,却还是诚心待我。雷泽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能让他如此看得起,其实也算少见。这个威凛肃杀如上古神兵的北国大将,堪称当世英雄,竟成了我难得的知己。
可惜,他要的东西,只怕是我给不起的。
可笑啊,难得遇到真心对我的人,竟是我的敌人。
“以沧海郡的地形,强攻硬打也不是办法。恐怕损兵折将,也没什么收获。我们得想个巧招。”雷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我身边。
我们围攻沧海郡已经好几天了,却还是一筹莫展,反而折损了不少兵将。看来不出点超乎寻常的招数,按照常规战的打法,根本很难攻下来。不行,我得找到御锦布防的弱点。
其实,留下御锦,反而可以牵制雷泽,并非坏事。不过,御锦劫走了若水,我必须想办法救回她。至于其他事情,只好以后再说了!
我想了一下,说:“反正着急也没用。我在周围走走,看看地形,想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
雷泽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也好。这几天你太急了,走动一下可能反而比较好。但最好小心一些。”
我点点头离去,走了一会,忽然发现他今天的口气竟然温柔得可怕。摇摇头,我不愿仔细想下去。
我给不起的痴心,却也不愿折损。只因我已太明白那番苦痛!不想令他失望,但,雷泽注定要失望的。
自从兰死后,我已恨绝了北国。若非他们旨在征服南朝,培养出云九霄作为卧底,我又怎会经历这番家破人亡的离乱。或者,雷泽的多情对了我一人,可他的嗜杀无情却是要横扫天下。
他就算随随便便提刀风前,也有一番山藏海纳的惊人气势,俊伟如天神。但我知道,他不是我要的。
我沿着沧海郡外曲折蜿蜒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行走,一边走一边苦思冥想破城之策。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一个天真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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