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缓缓驶近,眼前一圈竹篱笆,一扇小竹门,未落牌匾,也无人看守,若不知这里是毒宗据点,几乎要觉得是个世外小村。
待到牛车靠近,竹门却忽然大开,一靛青布袍的女子咯咯笑着走出,头戴银饰,步步生莲,娇笑道:“诶呦,我当是谁呢,葛弟弟,多年不见啊!”
葛洪一脸尴尬,拱手道:“三娘。”
秦溪微有些吃惊,这名唤作三娘的女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可居然岁数比葛洪还大,那不得近三十。
“诶呦,叫什么三娘,以前不是叫芳姊姊的么。”三娘俏立在牛车旁,媚眼在葛洪身上扫了一遍,又落在秦溪身上。
秦溪不太敢正眼看三娘的脸,只觉得皮肤不甚白,却有种明牙皓齿的感觉。
三娘却收了媚态,和蔼道:“想必这位就是青丫头念念叨叨的史上最年轻钜子了。”
秦溪有些尴尬,略略一拱手道:“三娘。”
三娘却微微一笑:“我本名仡楼芳,苗人,你也可叫我芳姑姑,毕竟青丫头都是这么叫我的。”
“哦,芳姑姑。”秦溪连忙改口。
“来吧进来吧,还没吃饭吧?先休息休息。到了镜湖山庄不用拘礼,就跟在自家一样。”
仡楼芳将牛车引进竹门,秦溪才看见这门内是一条长长小巷,在一座大殿前分了叉,一边往左,向下而去,一边往右,依山而上。
葛洪下了车,伸了个懒腰,径自往大殿走去:“饿啊,有什么好吃的呀?有做蛇羹吗?”
秦溪脸上的肌肉又抽动了一下。
“废话,青丫头来信之后我料到这几日你们会来,蛇羹可是天天做呢。”
秦溪连脚都快抬不起来了。
巷内人来人往,从下面往上走的多是些赤膊上身的青年男子,全身健硕的肌肉让秦溪想起自己爹爹和哥哥的样子,看来是打铁的匠师,从上面往下走的多是些着相同靛青衣服的女子,怀中或抱着布匹,或抱着谷物,但大多都一副天生媚态的样子,唬得秦溪根本不敢正眼看。
走近大殿,秦溪方才看见,殿上一牌匾,写的是“花间”。
秦溪有些不解,如此风流的名字怎会用在正对大门的正殿上,但也没多言,只是跟着葛洪。
三人步入大殿,秦溪抬眼望去,方知所谓“花间”是真的置身于花海。
目力所及之处,墙上,梁上,案上,全是盛放的鲜花,殿上没有主位,却在花海中设了不少案,但是有些像个酒家。
仡楼芳在临窗的桌子坐下,冲后厨的一名女子招招手。
“这位厨娘倒是没见过。”葛洪笑道。
“嘁,你都好几年没回来了,除了我,还能认识谁啊?”仡楼芳笑着呛道。
“不过三娘你的花倒是养的越来越好了!”葛洪望着一屋子鲜花赞道。
仡楼芳倒有些不好意思:“许多人都嘀嘀咕咕说我一个庄主只喜养花不务正业呢。”
“我还不懂你,想留点鲜花山谷的念想呗。”葛洪绕着三绺胡须,向窗外望去。
远处迷蒙的湖边,几个高耸的物件发出阵阵轰鸣,人影幢幢,热热闹闹。
“匠师们还没下工吗?”
“是你们来的迟了!半个时辰前这花间殿上还到处坐满了人呢。”
“诶呀,这么一说我更饿了。”
不多时便上齐满桌子菜肴。
“啊,真香呀,还是原来的味道!”葛洪迫不及待地凑到一个瓦罐前猛嗅,三绺胡须差点拖到罐子里去。
“唉唉注意点,你这样人家秦公子还怎么吃啊!”仡楼芳佯怒斥道。
葛洪嘿嘿一笑:“你看他,现在已经完全被湖边的大家伙勾了魂,哪还想得起来吃饭,我不管,饿得两眼发花,先吃为敬!”
秦溪确实根本没法关注到桌上上了些什么菜,透过窗户,清晰可见两里外紧贴着湖畔高耸的一排高炉,这高炉与自己在五色湖剑庐内看过的有些像,却又不大一样,炉与炉之间似有通道连接,那吞吐的火苗足有数人高,而像轮子一样的扇叶状机械一刻不停地旋转着,正如《墨经》提及过的鼓风车。
这便是当代冶铁工艺的全套设备,比起五色湖畔那套,何止先进一倍。
“秦公子,趁热吃吧,吃完我带你们过去。”仡楼芳柔声道,直接盛了一碗粥递给秦溪。
“哦……谢谢!”秦溪接过粥,目光仍没离开高炉边,这会儿看到几个人拿着铁锨在通红的铁水中翻炒。
这是什么做法?秦溪有些不解,边思考着,喝了一口手里的粥。
入口芳香,似花的香气,但口中有一些肉类的东西,有一种奇异的鲜美感。
秦溪一口下肚,咂咂嘴,又喝一口,低头向碗中看去,许多细碎的肉丁漂在粥的上面。
这是……蛇羹!
秦溪突然想起刚才让自己几乎要拔腿便跑的名词。
这碗里的肉难道是蛇肉?
秦溪突然干呕,像是要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但嘴巴张了半天一点没吐出,反而都咽了下去。
“怎么了秦公子,吃不惯吗?”仡楼芳吓了一跳,忙问道。
“哈哈哈!”葛洪拍桌大笑:“三娘,我们的钜子大人怕毒物,刚才来的路上,经过前面那片毒林时脸都绿了!”
秦溪无比尴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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