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澈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当值的守卫已经换了一拨,她从侧门进去,神色恍惚的往里走。
“似如归”的院子里有一颗高大的银杏树,枯黄的叶子已经落的差不多了,只有零星的几片,颤巍巍的挂在上面。
琉澈在院外都看到了,那一树的凄凉让她不禁冷笑出声,似如归,她在这里待了一年又一年,却从未有似如归的感觉,反而午夜梦回,总会莫名的恐慌,不知道萧平遥什么时候就会送她走。
她的脑子一片混沌,踏入院落,猝不及防的看见萧平遥的时候,只觉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心跳的极快。
他站在院子里,身旁是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他问:“去哪了?”
琉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出去转了转。”
她真害怕他再问,摒气息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嗯”了一声,显然不过是随意一问,琉澈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再次开口:“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琉澈心头一跳,冲着他软软的笑了,“不是大病,可能是天气冷,染了风寒,已经看了大夫。”
“那就好。”他的身影高大挺拔,一身墨色,几乎要与夜色融在一起了,只一双沉黑的眼,清贵逼人,“我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跟九生谷那边通过信了,姬先生愿意收你为徒,你一向喜欢研究医理,跟着姬先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终于要送她走了吗?
她凄然一笑,“什么时候?”
“随时都可以”他停顿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眉目微皱,“当然,越快越好。”
战争一触即发,再晚,他恐怕就不能亲自去送她了。
琉澈自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觉得一颗心寒凉一片,越快越好……呵,她到底碍了他多少事,她竟然要她走的越快越好。
她笑,悲伤侵入四肢百骸,“好,等我病好之后,可以吗?”
“可以!去休息吧!”
她点点头,背转过身,往卧室走去,心口处,生疼生疼的。
他知不知道,她喜欢研究医理,不过是希望在他受伤时,她可以第一时间替他救治。
多少次浴血奋战,她看着他出生入死,刀剑没入他躯体的时候,仿佛也扎在她的心上。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或者,他永远也不会在乎。
萧平遥离开她的院子,往琳琅苑走去,她的哀伤,他何尝没有看到,只是……
她会明白的,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夏绾睡的早,他是等她睡着了之后才出去的,再回来,她却睁着眼坐在床上,有些哀怨的看着他,“你去哪了?”
他从寒夜中走来,浑身还带着更深露重的寒意,脱了外套才掀开被子,坐了进去,手臂揽过她的肩,把她抱在怀里,“害怕?”
她闷闷的“嗯”了一声,天知道她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有多恐慌。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用手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好看的眉眼细细的凝视着她,眼眸中是细碎的笑意,“我让你没有安全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