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永夜

    “你爸妈没教你，不要打断别人说话吗？”未衍周李这次没动手，只是露出一幅沧桑的面容，“哼……干爷这行的，整天都在刀尖上打滚。要是没一两个反常理的技能，那是妥妥的横尸街头啊……”说着，好像是想起了某些恐怖的回忆，一滴冷汗划过脸庞。

    戏偶不作回应，因为比起这个，他还有更关心的事：“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脚，你的身体？”

    “哦，那个啊。”对于这个问题，未衍周李倒是不以为然，轻描淡写道，“剁手跺脚那对爷来说是家常便饭，事先准备个假肢早就成了爷的日常活动了。不过啊……”他又吸了口烟，“前胸那一块儿是最近才想到的。至于血嘛，用自己调的番茄汁凑活一下就过去了。”

    不知为何，戏偶忽然对这个人的过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之后嘛，也就是倒地前那会儿，爷稍微偷了个懒。”未衍周李继续，“按照原计划，爷会利用线和线之间的空隙，配合自己的动作绕到你背后。不过在正式实施之前，爷忽然想到了个更省时省力的办法。”

    “什么办法？等等，不会是……”戏偶忽作惊恐状，转而即逝，“不可能。”

    “没错。”谁知，未衍周李肯定道，“就是那个‘不可能’。”没有多等，他自圆其说，“爷黑了你几根线。”

    至此，他云淡风轻地一笑：“不过在具体实施之前，爷在那零点几秒里赌了一把，赌你不能同时控制很多线。”

    “至于这个很多‘具体’是多少，爷又赌了一把……”

    他每说一字，戏偶跟着惊一分。

    “15条。”

    一瞬间，戏偶身心皆是一震，惊恐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你，你……一定是疯子吧？”

    “不敢当，不敢当。”未衍周李竟是谦虚了一把，可能在他的认知里“疯子”是个褒义词，“当时的情况下，鄙人只是一介赌徒罢了。”

    他长叹一声，“粗略估计一下，那些假肢就起码占了20根线，可惜呀。”

    “然后你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用自己的能量黑了我的线吗？”

    至此，戏偶反倒是释然了。

    “嗯，大致就是这样了。”未衍周李扔了细钢丝，手掌在虚空中一提，五根夺命线已绞上对方脖颈，“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他忽地笑了：“你肯定跟我不一样，是个天才吧。”

    “这你就错了。”未衍周李掸了掸烟灰，吸上最后一口，“爷确实跟你这类货真价实的天才不一样，是个废物。但这个世界就是这点最有趣，废物，往往是天才的克星。”

    听完他这番话，戏偶愣了许久。他是谁？他可是手工坊最后的希望，就凭这个身份，“失败”二字就不允许出现在其身上。这身技艺，自然是靠牺牲了许多东西所换来。正是因此，当未衍周李玩笑般破解时，他才会勃然大怒。

    他宁愿相信或者说逼迫自己相信对方爷是个天才。这样，起码能让自己好受些。

    可事实往往比幻想还扯淡。

    他，堂堂一介天才，于今时今日，栽在了公认的废柴手里。

    讽刺，何等讽刺。可笑，何等可笑。可悲，何等可悲。

    真是应了他的外号，像个让人戏耍的玩偶。

    “我不想当天才！”戏偶已露三分哭腔，“练得这一身技艺非我本心，可以的话我不想要这个名字，我只想出身在一个普通的家庭！”

    “哦？”说话时，未衍周李扔掉了烟头，“呼……命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敷衍的了得，名字也一样。爷现在也帮不了你什么，至少祝你投个好胎吧。”

    “等等！”戏偶嘶吼道，“至少，至少……至少告诉我你是谁。”

    “啊？这么崇拜爷啊……”未衍周李习惯性地理了遍头发，笑道，“爷姓未衍，名周李。”

    言毕，左手一提，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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