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打开东门,奔着龙山而去。
此时已是后半夜, 小镇的居民们皆已陷入沉睡,唯有几声犬吠与猫叫在夜色中突兀响起,打破了原本寂静的夜幕。
那种深入骨髓的疲倦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将叶珊紧紧包裹,她连手指头都懒得抬起,只想躺在那里任由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然后再无限放大……
但叶珊知道她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她可能就没命了。
她必须要见到爷爷,只有爷爷能救她。
她咬紧牙关,拼命压抑住这股倦意和寒意,,奋力地向前奔跑着,尽管每一步都似乎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但她仍然坚定地向着龙山前进。
从镇上的石板桥往龙山走去,龙山显得黑漆漆一片,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阴影,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没有路灯的指引,只有微弱的月光为她指引着前行的道路。
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时而被乌云吞噬,时而挣扎着透出云层,为这漫长的山路投下斑驳而暗淡的光影。
记忆的闸门猝然打开——
在某个夏季的深夜,她和丈夫吵了架,气到极处,怕他看见自己不争气的眼泪,便夺门而出。同样是一轮圆月挂在天空,小区门口的马路空旷而寂静,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站在十字路口,心中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远处传来的嬉闹声,似乎是那些喝醉了酒的人在放纵自己,她匆匆躲到附近小广场的亭子里。
她想,丈夫一定会担心她的吧。于是,她坐在亭子里,等啊,等啊。
她四处张望,心想,丈夫一定会来找她的吧,就像自己无数个深夜去饭店将他接回家一样。
她等啊,等啊。
她想,他万一走到别的地方去找自己那就白跑了。于是,她站起来,往小区门口望着。
她望啊,望啊。
看见了几个人进出,却没有一个是她的丈夫。
她突然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万一丈夫找不到她,该多着急啊,就像自己去找他的时候一样。
于是,她回了家。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的瞬间,漆黑的屋里传出沉沉的酣声。
那一刻,她笑了,眼泪从喉咙里直接涌入眼睛,喷出来。
……
此刻,体内的寒意已悄然转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犹如无数把钝刃在体内各处无情地来回割磨。
而乏力像是一条狡猾的蛇,悄然无息地逐渐扩散,直至占据她的每一个细胞。
叶珊艰难地迈着步伐,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粘稠的沼泽中。她的双腿控制不住地打颤。
在远远看到薛阎王房子的时候,她终于承受不住全身的疼痛与乏力,整个人瘫软在地,跪伏在地面上。
叶珊双肘撑着地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体内翻涌的疼痛。然而,眼前的世界在剧烈的疼痛中变得扭曲而模糊,
她跪着,半趴半爬,用膝盖往前一点点挪动。
龙山脚下布满了碎石,叶珊双手紧紧攥住地面,碎石刺入她的掌心,膝盖也被碎石磨得鲜血淋漓 。
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向前移动,因为这种痛苦远远比不上她五脏六腑的痛苦。
这种痛苦,和那一年,她被曹晓梅暗算导致流产的时候一模一样。
前世,每当回忆起那个绝望的时刻,她的心都会如同被撕裂般疼痛,最后因为承受不了,她爬上了龙脖子,向深渊处探望,想着跳下去会不会好……
而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个坚定的意志,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烧:
我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