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
第一节课压堂第二节课压堂,第三节课后间操时间,等安知初和薛宁终于有机会跟梅馨语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平静下来。好几个同学围在她桌旁问她早上怎么哭了,她都说是因为迟到了良心受到强烈的谴责……
薛软妹意味深长地拍拍安知初的肩:“看看人家小梅,迟到一次都这么自责。”
“阿宁你太讨厌了,都不给我自嘲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围在梅馨语周围的人都散了,安知初从薛宁的书桌上跳下来,三个人一起往操场去预备做间操。
对迟到习以为常的安知初认为,应该不会有人因为迟到自责而哭得那么惨。前天梅馨语身上有阴气,但昨天已经淡了很多,所以安知初就以为她沾上阴气只是偶然,但是今天阴气又变重了,看来这也许并非偶然。
“我说小梅,不就是迟到嘛,你至不至于啊,我这样总迟到的不得去死了。”安知初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不会真是因为迟到哭成那样的吧?”
薛软妹嫌弃道:“嘁,人家小梅和你不一样,别添乱了你。”
“我……不是因为迟到,”梅馨语的步伐慢下来,忽然抓紧了薛宁和安知初的校服袖子,“你们相信世上有鬼吗?”
世上有鬼吗?很多灵异事件爱好者都喜欢问这个问题,问完神叨叨地给人说我告诉你哦鬼真的存在的我以前……这种时候相信鬼的存在的人更加相信,但大部分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安知初作为一只鬼故事里出场率超高的狐狸精,还真不太好意思说世上没有鬼。她不假思索地:“不信!”
既然梅馨语这么问了,就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安知初几乎可以肯定梅馨语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
薛宁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也许有吧,但我没见过。”
得到两人的答案,梅馨语并不觉得意外,“也是,就算有,没亲眼见到也不会有人相信。可能我是在做梦吧。”
“所以你梦见啥了啊这么憔悴!”安知初希望能再问出些什么,一回头,注意到梅馨语没比男孩子长多少的头发上有一块一元硬币大小的缺,像剪头没剪好秃了似的。她夸张地捂着两边腮帮子喊:“啊!梅梅你脱发了!这是传说中的鬼剃头么!”
“掉一块头发吗,我知道。”
怎么反应这么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在平时,安知初如果这样闹的话,梅馨语绝对会回答:“去你丫的你才脱发安知初你全家都脱发!”
薛宁绕着圈看梅馨语哪掉了头发,安知初又问了一遍:“你昨晚梦见什么了?”
“我梦到一个没有脸的人往我头上戴了朵很大的黄花,然后又拿下去,戴到她自己头上……”
想把气氛搞轻松的安知初:“然后你就脱发了?”
“然后我亲眼看着她从我脑子里吸出了一堆黄黄绿绿的、很恶心的东西,可我却动不了。”
“然后你就脱发了?”
“然后我就醒了。但我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过了好半天才能动。”
“然后你就脱发了?”
“安知初你好烦,能不能不一直提脱发,哪掉头发了我怎么没找到?”薛宁还在找掉头发的部位,安知初给她指出来,她立刻瞪大了杏核圆眼,“哇塞!梅梅你怎么脱发了!”
“靠!你俩能不能不一直提脱发!去你丫的你们才脱发你们全家都脱发!”
做完间操回教室的路上,走在中间的薛宁说她和她妹妹昨晚去肯德基自习又遇上那个怀疑脑子有毛病的大姨了。梅馨语和她聊起了关于那怪阿姨的话题,而她们的话几乎一句都没有进到安知初的耳朵里,因为她一路上都在想梅馨语身上的阴气。
又是阴气又是鬼剃头的,毫无疑问梅馨语是遇上了些麻烦。好朋友有麻烦而自己刚好有能力帮忙,那么她总是要帮一帮的,安知初打算一会儿回教室用手机发个信息,让陶敛或者伪术士海棠妖殷绛帮忙,中午来一趟学校送张驱鬼符。
然而,回教室后安知初差点把书包翻漏了也没找着自己的手机,想来是早上走得太匆忙忘记拿了。所以有时候还是得靠自己啊……
安知初原本是打算给梅馨语拿个殷绛做的驱鬼符的,这样一来普通妖邪全都会被挡在她周身二十米开外,但现在拿不到驱鬼符,安知初只能亲自施法了。
驱鬼术什么的,安知初对自己真的非常没有信心,因为,她很忧伤地……失忆了……她现在的记忆是从十五年前开始的,再往前的事情她全都不记得,连法术也差不多全忘光了。
除此之外,和失忆同时出现的还有身体的退化。十五年前醒来时,她的身体和心智都退化成了三四岁孩童的水平,那以后她就在人间像人类一样成长。至今,她的身体还没有成长恢复完全,很多高深的法术就算她想起来也用不了。
总之,说白了,现在的她在法术上基本就是个半吊子。半吊子施的法术效果必然比不上神棍界大师殷绛精心制作的符,预计保护范围只有……半米。
半米就半米,虽然梅馨语还是能看见鬼在她身边晃,但至少碰不到她了,半米保护也比没有强。
应该会有用……吧。
***
是夜,月色清寂。窗外没有蝉鸣,亦无鸟语,偶尔几声野猫的叫声显得格外清晰,冷不丁地响起来,让人身上发寒。
梅馨语睡前无数次祈祷不要再梦到那个没有脸的女子,可睡着后却还是毫不意外地见到了她。和之前一样,她还是那身鲜艳的衣裙,鬓边的黄花也娇艳。但是这一次,她没有靠过来,只是坐在床边,平滑的脸面向梅馨语,脑袋歪着好像在疑惑什么似的。
在梦里的梅馨语意识混混沌沌,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前的画面有了变化。
她看见旋转的屋檐和天空。下一瞬,扶桑花瓣混合着细碎的气泡漂浮在水面上,天空与她的眼之间隔了一层光影晃动的水。
水越来越深,她在下沉。最终,她的眼被衣裙的玫红彻底遮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