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知初的强项。物理成绩总是比她好的安知初居然会问她物理题,这让她对自己的学习更有信心了。力图消灭所有薄弱科目,这是一个学霸的自我修养。
把手机屏锁上,随手放在左手边枕头旁的书堆上,她余光瞥见书堆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会瞥见玫红色?那堆书里分明没有玫红色封皮的书。她更警惕地看过去,玫红色油彩正如移动的密集蚁群般爬上她的书堆,向她蔓延过来,不论什么颜色,全都似被刷上厚厚的一层玫红色漆料。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这种画面太匪夷所思。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那刺眼冰冷的玫红不但没有消失,而且还漫上了她的身体,染过了她的腰和大腿。她床头另一边放着的白色大熊已经完全变了颜色。
怎么会这样,这都是些什么!
她缩成一团尖叫,这一次她还是叫不出声音,但她也顾不得那些,只是捂着耳朵不停地叫,直到她终于听见尖叫声穿破她的喉咙。
再睁眼,天已经亮了。日光从她浅蓝的窗帘透进来,映得整个屋子都是晴空的颜色,诡异晃眼的玫红全都不见。
闹钟还没响,但屋子里所有人都醒来了。她自己,还有她的父母,全都被她的尖叫声吓醒。
“怎么了女儿?”梅母惊慌地推门进到她屋里,头发凌乱,显然是刚从睡眠中被惊醒。
梅馨语迷茫地看向满脸关切的父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她似乎是一边背着英语单词一边睡着的,单词书在她右边胸口扣放着,中间有几页已经压变形了。她努力回忆着刚才见到的情景,“我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梦见……”
“梦见什么?”父亲问她。
“梦见我的床变颜色了,变成那种……很亮很冷的玫红色。”
“女儿,你这是在暗示你想换张玫红色的床吗?”
“并不……”
梅馨语说不清楚,又觉得只是个梦,就没有很在意。她说自己没事,叫父母回屋继续睡觉,可她自己却睡不着了。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照进屋子里,噩梦带来的恐惧淡了下去。
只是……她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
白天课间时,安知初和梅馨语、薛宁结伴去卫生间。安知初正洗手,梅馨语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小初,昨晚你问我的那道题彻底明白了?”
安知初一愣,“哈?啥题?”昨天她有向梅馨语问问题么,并没有这种印象……
“就是昨晚十二点多你打电话问我的那道物理题。”
昨晚十二点……她好像已经睡了吧,怎么可能给梅馨语打电话问问题?安知初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昨天睡得早,十点多就滚去睡觉了,肯定没给你打过电话。嗯,除非我梦游。”
略微思考了一下,安知初又抓住一个关键词:“等等,物理?梅梅你坏掉了吗,我怎么会问你物理题?”
“就是就是,物理题要问也是问我啊。”旁边薛宁插话进来,软妹音委屈地:“小初你有问题居然都不找我问,我不跟你好了哼。”同时刚洗过的湿漉漉的手拍着安知初的后背,手上的水全都被安知初的校服吸干净。
被当作擦手巾的安知初嫌弃地:“薛宁你不要用这种奇怪的借口拿我衣服擦手好么!”然后她的湿手拍在梅馨语校服上,“梅梅,我记得我真的没给你打过电话,你可能是在做梦。”
梅馨语本来还在为自己分不清梦和现实而惆怅,意识到某人正拿自己擦手,她也没心情惆怅了,一个巴掌扇过去,“靠!安知初你也别用我衣服擦手!”
安知初嬉笑着躲开梅馨语的巴掌,心下却有些狐疑。狐疑不止是因为梅馨语问了她一个奇怪的问题,还因为她的狐狸鼻子从梅馨语身上闻到了异样的气味。是鬼魂阴气的味道。
好端端的,梅馨语身上怎么会有阴气?不小心沾上的?虽然她沾染的阴气很淡,但是安知初隐隐觉得这股阴气并非来自于普通的鬼魂。
她有点担心梅馨语,但又不能直接问梅梅呀你身边是不是有鬼,只能试着从别的方向了解。她问:“小梅,你昨晚梦见我给你打电话了?”
“是啊。之后还做了个噩梦,特吓人,都把我吓醒了,我在梦里都各种尖叫。”
做噩梦,可疑,很可疑。
薛宁歪头仔细地理她油光水滑的板栗头,甜美的嗓音问道:“你不会是被自己的尖叫吓醒的吧?”
闻言,梅馨语忧郁地点头。
薛宁、安知初:“……”
被自己喊醒……小梅你真是够了!
***
这夜,梅馨语做了和昨夜相似的梦,梦里又有那个玫红衣裙的少女。不同的是,这个梦并不令人恐惧。
她梦见,少女和姐姐在开满了花的院子里嬉戏。少女有了五官,容颜艳丽胜过似锦繁花,她在笑,笑声像莹润的玉珠子散落在瓷盘上似的清越。
梅馨语在梦里也能感受到少女的欢喜。好梦,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