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闲逸和辰砂逃脱了太阴真人的责罚,神清气爽的步下石阶,没承想,闲逸却在猝不及防的被人扑倒在林间小路上,吓的惊愕怔愣,不知所措。
“师叔,师叔,是云英不好,都是云英的错。昨儿夜里,我并未睡实,从窗口窥见辰砂和师叔您趁月色离去,担心你二人安危,才斗胆跟随,不想却被守卫蓬莱阁的巡山弟子们当盗贼擒住。连累您受了掌门的责罚,师叔,云英并非有意,还请师叔责罚……”
原来是云英,她受了惊吓,又被守卫弟子罚跪一夜,面色青白憔悴,眼底都泛着黑气。且她本就在意闲逸受罚,现下看他领口前襟殷红血迹,和脸上狰狞的伤口,更是仓皇痛哭,内疚不已。
“云英师侄,我观戒律森严,又是道门修行之地,男女间有大妨,你且退开……”
闲逸蹙起眉头,神情颇为不耐,退走三五步,与黏在胸口的云英隔开了距离。
“师叔,师叔你不要生气,云英知错了,云英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并非有意窥视你们的行踪……”,云英性子实在,可她并不傻,闲逸冷漠的态度,显然是在怪罪她之前的所为。
“担心?我?我且不知,自己是否太过软弱渺小,让师侄来忧虑安危?如此,我可是要感念叩谢才好?”,闲逸轻笑,言辞间的嘲讽任谁都能明白,目光中藏匿着厌恶,像刀子一样狠狠划在云英心口。
辰砂在旁观瞧,这男男女女之间讳莫如深的言谈往来,叫人格外不自在。她虽别扭不满闲逸对云英的刻薄,但也明白非礼勿涉的道理,且之前才受了闲逸的恩情,又怎好妄加干预人家的私事。
“师叔,你懂云英的一片心意,又何苦伤人……”
谁也没料到,云英会在情绪崩溃之下,不顾修道之人的身份戒律,哭喊出自己压抑多年的感情,幸而周围并未有闲杂之人,不然必会被逐出师门。
“你我同门修道,我又是你师叔,难免多有照拂,若我言行不当,让你心生虚浮之念,今后大可陌路而行。劝诫师侄一句,身在道门,莫动嗔痴妄想……”
闲逸的神情透露出轻蔑不屑,言语之中,早已拒云英于千里之外。此时的他,从骨子里透出高傲的冷漠,将旁人的尊严狠狠碾做尘泥。
说罢,拂袖离去,不再舍半点怜悯。
路上,辰砂几次想开口,都不知从何谈起,云英对闲逸的心思,她这几年没少看,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虽都是从云英一人口中描绘,可想来她也并非凭空捏造。
“师妹有话,但说无妨,以你我二人的交情,何必忸捏藏掖。你想责怪我太无情?还是,不懂怜香惜玉?”,闲逸冷着脸色,看得出他心情也不太爽快,不知是被云英的事情烦扰,还是先前发生的种种。
“没,没有,哪敢啊。不过,你一个道士,她一个道姑,还俗也罢了,现如今还在清音观门下,又是师叔侄,说清楚也是好的。我只是觉得,你若对她无情意,平日就不必太过殷切,云英姐自小孤苦,独自上山修行,父母亲缘都已断绝。你对她,或许是照拂晚辈,偏偏她就当了真,这会子又怪人家自作多情,未免太任性了些……”
辰砂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闲逸的气势太过震慑,她不愿在这个节骨眼触霉头,万一惹他发了脾气,殃及池鱼,不好收场。
可未曾想,闲逸不怒反笑,轻转过身,凑到近前,“如此说来,我对师妹你照拂更多,难不成,你也动了凡心?旁人施些恩惠关怀,就敢奉上一腔情意?凡人的情意,还真是轻浮廉价……”,他言辞不善,听得出还藏有几分轻蔑讥讽。
辰砂总觉得,闲逸是在借题发挥,他未必真在乎云英的冒犯,也不见得要为难自己。他只是,心情恶劣燥郁到了极点……
“师兄,辰砂斗胆问,是不是方才掌门说的那番话,让你心里不痛快了?师妹蒙昧无知,不晓得师兄过往难处,也不敢妄自揣测劝解。但请师兄放宽心,既然真人曾说,你与我都是世上无可容身之人,辰砂虽庸碌不才,可若师兄愿意,从今往后,茫茫天下,只要有我的立命之所,就必有师兄安身之地。”
辰砂这番话,确实出自肺腑,她年纪虽小,可秉性刚强正直,重情重义。这些年,兄妹二人本就与闲逸有些情谊往来,此前又承蒙他舍命庇护,顶着背叛师门的罪过,放自己偷入藏书阁,恩惠又岂是三言两语能报答的。
再者,对于闲逸身世来历的隐秘,她倒是未曾有半点探究之心。
天下人皆知,当今天子继位后的十年间,大昭朝边境战事不断,北方柔然、戎狄多有滋扰,西南蛮夷也蠢蠢欲动,朝野更是动荡不安,肱骨之臣屡遭暗算陷害,无数人流离失所,放逐荒野,这其中含着多少辛酸无奈,又藏匿了多少隐痛暗伤。
也许,闲逸被迫幽居在碧石山轻音观的理由,和自己多少有些相似之处,想到此,就不免心生同病相怜之意。
辰砂说的义薄云天,闲逸却半点波澜未起,只是颇有些失神的望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如同魂魄思绪都飘到了九霄云外。
“师兄,师兄你说话啊?哎哎,别吓唬我啊,人活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别想不开啊?瞧不起我的话,可以笑啊,可以骂我自不量力啊,别傻呆呆的犯楞,映衬着你这一衣襟的血,叫人看着害怕啊喂!”,辰砂见闲逸不答腔,颇觉羞愧尴尬,以为是方才说出的话太过倨傲,让他轻蔑耻笑。也罢,他虽困居于此,可吃穿用度均是不凡,还时常接济旁人,绫罗绸缎随手就赏,哪里用自己来关照。
辰砂面色绯红的胡言乱语,却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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