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言摸了摸放在怀里的信,远远望了眼似乎还有灯影闪动的正房,一咬嘴唇,握紧手里的灯笼,大步走过去。初秋时节的白天即使还能燥热,一入夜就凉了起来。只是能让人全身一颤的冷风没能阻住他的脚步,在琉璃灯笼摇晃的灯光下,他穿过游廊朝正房走去。
“你怕他什么?一个粉头而已。”夜风里,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将其中满满的轻蔑送到了梓言耳里。
于是,不由得脚下一顿。
“可是大小姐这么喜欢他……”另一道轻细的声音响起。
梓言恍然。
后说话的那个是东苑的粗使小厮,连着好几回偷懒被他看见,今日被他罚了半个月的月钱。而先头说话的那个老仆是新近换来守院门的,与小厮好像有亲,不是堂叔就是表舅。
而他们在说的人……
梓言只觉得身体里的力气似乎渐渐地被夜里的凉风吹走。
只能是他了。
“喜欢?”老仆嗤笑一声,“春天来的,如今秋天都快过一半了,也没见他爬上小姐的床。呵,还真是‘喜欢’呢。”老仆似是觉得这话太过粗鲁,假咳一声之后马上说起了别的,“要说喜欢,大小姐对随儿才是真喜欢。”
“随儿不跟我一样……”小厮似是不同意,却又不好回嘴的样子,声音低低的。
“人家亲爹是殷府的远房亲戚,亲姐姐是秀才,就凭你这么个东西还想跟人家比?呸。”老仆啐他一口,“你给我好好听着,平时干活偷懒算了,只别得罪他,不然谁都保不了你。”
“哎,叔,别拧耳朵,疼——”小厮隔了会才说,“大小姐也不像要收他的样子,过两年不就出去了,有什么……”
“说你笨还不服气。”老仆说,“什么出去,大小姐把他养成那样,还怎么出去?那个粉头也是蠢,辛辛苦苦收拢东苑的人有什么好处?新郎君一进门还不得全交出来?像随儿那样才好,捏紧了大小姐的钱袋子,任谁对他都要客气三分。”
“咦,随儿他不像是那么精……”
“什么随儿,当然是大小姐了。”老仆一顿,“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不是说在外头的时候大小姐就挺中意他嘛,怎么进来之后反倒干晾着……难道,大小姐一开始就拿他当个幌子?”
幌子……
这个词入耳之后,梓言再也听不下去,他原地倒退一步,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地方。他慌不择路地朝前跑,一头扎进东苑主屋里。
“喀”的一声,门扇合上的轻响后,背靠着木门的梓言脚下一软。好不容易撑住了没滑下去,却终究还是没能抑制住苦涩的笑。
他又不是什么良家儿郎,能进王府摆明了就是给李凤宁“用”的。送到嘴边的东西不吃,总不见得是李凤宁不好男色喜欢女人。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她对他提不起那个兴趣。
对了,其实在挹翠楼的时候,她就没碰过他。
不期然又想起刚才的那声“幌子”,于是苦笑中又添上了一丝惨然。他自觉还不至于丑怪,但李凤宁如果想要房里人,什么好的弄不来?他唯一不同就在于他的身份。二小姐年纪轻轻就在房里养了好几个也没见魏王殿下说什么,于是李凤宁就直接拉个伎子在身边。
所以他,只是她用来气她亲娘的……
“梓言?”许是听到声响,李凤宁从里间走了出来。
早就落到地上的琉璃灯笼让屋子里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于是梓言只要抬起眼就能看见她。许是刚刚沐浴出来,她脸上还带着几分淡红,头发上滴着水。一身丝质的寝衣覆在她身上,松开一半的腰带不仅勾勒出她的腰,还露出她雪白的脖子,和肌肤紧致的长腿。
“呆站在这里干什么?”她且说且行,慢慢到了他面前。
梓言抬起头。
寻常人因为衣衫不整的窘迫从来就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因为黑暗而模糊起来的五官,只凸显了那双从上头俯视下来的那双眼睛。白日里明明如水杏一般明亮温暖,到了夜间却摇身一变,仿佛瞬间吸纳了周围的黑暗,变得幽深神秘起来。而她的唇……
梓言眸光一定。
她在笑。
不是那种慵懒却又无奈的,仿佛时时刻刻要谨记着她的身份,仿佛无论如何都要端着亲王嫡女架子的笑。梓言突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此刻的她,就像是从黑暗中孳生出来的妖物。用她存在的本身来诱惑他,跳进她的陷阱,把自己的一身血肉变成她的食物。
“怎么了?”她俯身,然后伸手过来。
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梓言心里一动,下一瞬间他就发现自己猛然站起来,双手箍紧她腰的同时,一口咬上她的唇。
猝不及防的李凤宁连退了两三步,直退到了卧房里才终于站稳身体。她站稳之后居然没推开他,反而启了唇纵容他的胡闹,一手圈住他的肩膀,手掌贴着他背来回轻抚,一手扶着他的后脑。
李凤宁的反应简直就是默许。梓言更激烈地吸吮搅动,直吻到他自己快透不过气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唇。即便他还在轻喘着,目光却依旧贪婪在她脖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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