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Chap.2:阿尔斐杰洛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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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错了一点。”卢奎莎的笑容愈发甜腻，“我的确很享受别人的痛苦，但我也能在美丽的事物中感受到快乐。无论毒草还是鲜花，我都喜欢。”

    欧蕾丝塔凉幽幽的盯着她，“说到底还是变态嘛。”

    卢奎莎笑了笑，没有否认敌人的评价。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对吉芙纳说她们合得来。卢奎莎完全可以提供魔力帮助被枭首的魔兽重新长出脑袋，再将那具被穿刺得遍体鳞伤的身体治愈好，让它再战。但是她没有那样做。一方面是她知道单凭一头被召唤魔法具现化出来的魔兽是不可能真的打败一名将军的，另一方面，魔兽惨死的那一幕也是她不能错过的美妙画面。被自己操纵奴役的魔物死得越惨，她就越有快感。

    “你的宠物狗倒也死得其所。现在，应该知道我的真正实力了吧？”

    卢奎莎挑起眉毛，和抛出这一反问的欧蕾丝塔对视。所以，果然是这样吗？刚才欧蕾丝塔和机械犬对决时的弱势都是她装出来的。她只不过是希望能有一个陪她玩得尽兴的玩具。

    从某种意义上说，名为卢奎莎的人类龙术士和名为欧蕾丝塔的达斯机械兽人族将军或许真的是同一类人吧。不过，这也就意味着她们之间进行的互相杀戮，完全是出于对同类的排斥。

    “虽然这种宠物对我来说要多少有多少，但是继续胡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卢奎莎叹了口气，露出轻浮的笑容，说，“接下来彼此都该拿出真本事了吧？”

    “既然觉悟到这一点，那就用你们最大的努力躲避吧！”

    欧蕾丝塔大呼一声，无数的触手同时躁动起来。

    大地在震荡，大地在咆哮。

    欧蕾丝塔肆意挥舞着自己强壮的机械触手。她的触手不但可以在插入地面之后破土而出攻向敌人，也可以直接在空中出击。在她的操控下，极具攻击性的灰色带状物锁定了目标。竖立在空中的触手不断地狂涌直上，深埋在地底的也不断挣脱泥土的掩盖，犹如一棵幼苗疾速成长为枝叶繁茂的大树。两路出击的触手在空中变幻着路线，紧咬住抱起卢奎莎在钢铁与钢铁间艰难跳跃的吉芙纳。海量的触手群仿佛要将战场的天空都覆盖住一般，穿插交错着向每一个方位发散，朝自始至终都在藐视着自己的那个女人无情地袭去。

    吉芙纳紧咬着牙，面对敌人数量惊人的机械触手，只得凭借直觉拼命地闪躲，不消片刻，就被逼到了没有退路的死角。

    “四周都是那家伙的触手，没办法突围到外面去。”锋利的钢铁已近在眼前，吉芙纳面部的表情透露着紧张，然而她的语气仍然没有一丝起伏。

    “哼，那还不简单。”

    卢奎莎轻笑一声，轰隆的巨响便回荡在被触手笼罩的战场。视野内的灰色褪去一半。水晶线割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密集的钢铁触手打造而成的壁垒，其半壁江山被打破了。

    “好啦，没事了，放我下来吧。”

    卢奎莎从吉芙纳的怀中缓缓落下，脚尖点在满是大坑的地上后，转过身，仰头在吉芙纳的唇边印上了一个吻。然后用后背对着她，面向敌人。

    吉芙纳芍药红双眸中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默默地凝视着主人的背。龙族对情爱的渴求十分淡薄，不到每隔五百年一次的交|配期绝不会发情，即使被人强吻亦是无知无觉。不过从吉芙纳没有任何异状的表情看，她似乎是经常接受主人的吻，尽管如此，依旧对此毫无感觉。

    欧蕾丝塔继续挥舞着她再生能力超强的触手，并让八条手臂一同出击。眨眼间，被水晶线打开的缺口又被成片的灰色阴影笼罩住了。

    “无论你打坏我的触手多少次，我都可以长出新的触手！”

    “原话奉还。无论你再生多少次，只要有我的水晶线在就能一直破坏下去！”

    舞动的机械触手就要击穿她和吉芙纳的身体，然而卢奎莎却依然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她随意地抬起手比划了一个手势，闪耀着水晶光芒的华丽的丝线群刹那间在周遭浮现了出来。解开维持风系屏障魔法的魔力，用来加强水晶线的硬度，很有必要的做法。魔力在水晶线上越聚越多。卢奎莎手指运作魔力，操纵水晶线迎击敌人的触手。

    嘶嘶嘶，响起了刀割人骨一般的刺耳摩擦声。庞大的触手群铸就的堡垒在顷刻间轰然崩塌，被水晶线斩断。机械零片无力地飘在空中，尽数断裂成没有任何攻击力的碎屑。

    但是卢奎莎脸畔展露的那象征着胜利的艳丽笑容仅仅持续了一秒。

    以触手全灭、躯干完好的状态浮在半空的欧蕾丝塔，在敌人的丝线即将捆绑住自己前，又一次急速生长出所有健全的触手。很快，她感到敌人的线再一次缠上了自己。然而这一次，几乎能将任何物体切开的水晶线却无法再将触手切断了。

    巨大的雷压狂流犹如疾风骤雨一般，密布在所有的机械触手上。欧蕾丝塔将周身汇聚的雷压渗透到身体的每一处，使每条钢铁触手都浸染在无形无色的雷压的保护下，没有一寸一尺的遗漏。当然，仅是这样的防护还不能使欧蕾丝塔满意，必须要对敌人的攻击还以颜色。伴随着惊天动地的轰鸣，无数道线形闪电突然造访了战场。

    粉色的雷电闪现着它们那蜘蛛网般的触角，在几乎要致人耳鸣的响声中席卷向四周，其目的是摧毁卢奎莎的水晶线。

    欧蕾丝塔迸发出的针对机械触手进行保护的雷压的量，完全能和卢奎莎附在水晶线上的魔力相匹敌。此刻，具有傲人硬度的水晶线连一根敌人的触手都无法割断，不仅如此，卢奎莎觉察到自己操纵的线正在变脆变软。暴怒的闪电狠狠地击打过来，劈在线上。一阵乱响过去后，每一根水晶线都被敌人的落雷击碎了。

    “我猜你一定没怎么跟将军级别的达斯机械兽人族交过手。”欧蕾丝塔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愣在当场的女龙术士，“这种程度的线，又怎能奈何得了我！之前会被切断触手，是因为我完全没释放雷压，也没有放电啊！”

    一边给予敌人精神上的打击，一边发动彻底将其打败的猛攻。欧蕾丝塔根本不给敌人任何扭转战局的机会，在周身凝聚出一排球形的雷电光弹，隔空扔出。女将军尽情地发泄着属于达斯机械兽人族的原始能量。浅粉色的斑斓之光，瞬时令整个被硝烟弥漫的晦暗战场变得比白昼还要亮。

    一击过后，所有的障碍都被扫空。

    卢奎莎讶然地抬起眉。就连四周布置的线网、将战场封闭住的那些线都……？

    “为什么你还在？”

    欧蕾丝塔目光一沉，镌刻在其面部的惊愕之色不会比她的敌人更少。

    球形闪电是从自身向外呈发散状射击而出的。不仅将五面水晶线网组成的墙彻底清除干净，被它们击中的应该是方圆数百米内的所有目标才对。也就是说，自己的雷电光球的确击中了卢奎莎，可奇怪的是，从正面承受了雷电攻击的那个女人却连一点要倒下的趋势都没有，依然顽强地屹立着。不——她屹立在地面的姿态和刚才没有任何区别，就好像欧蕾丝塔的雷击压根没打到她身上似的。那可是能将被正面命中的龙术士瞬间轰杀的高压电流啊！

    再一看，欧蕾丝塔发现地上少了一个身影。

    早在欧蕾丝塔发动上一波攻击之前吉芙纳就有所觉悟了。她的身体剥落人形的轮廓，现出龙形。大红的鳞片包裹着健壮的身躯。一双红色的瞳孔倒竖，不怒自威。强壮的龙尾飒飒生风，翼展八十余米的红色巨龙高高飞跃在空中，俯瞰着战场。只要卢奎莎一句话，她就会向敌人发起冲锋将其击溃。

    “看啊，所谓的将军级别，也仅是这样而已啊。”

    得意地低语着的女人懒懒地抬头看向漂浮在半空沉默着的敌人。明白这件事缘由的，除了吉芙纳就只有卢奎莎自己。

    卢奎莎的魔法，远远超过了欧蕾丝塔对龙术士这类人的了解范畴。

    “我明白了……被我的雷电击中不死的秘密，一定就藏在那件趁我和你的宠物狗玩耍时，你穿起来的裙子上面吧？”

    卢奎莎微微一笑，像是默认了欧蕾丝塔的猜测。

    她在战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脱下了原本穿戴的衣裙。如今，穿在她身上的是以魔力具现的武装斗衣。将魔力环绕在身体肌肤上，构架成类似盔甲般的武装。其外形是由魔力编织而出的、颜色呈黑色的、比人体神经密度大得多的丝线形成的礼服。看上去像衣服，其实是裸体。黑色水草般的脉络交织成绮丽的花纹，紧密地缠绕住卢奎莎的身子。被撑开的大裙摆像是鲸鱼骨架一般覆盖住整个下半身的曲线，优美的大小腿若隐若现。虽然礼服“领口”很高，“布料”覆盖面很广，但由于镂空遍布全身，反而衬得她愈发娇媚性感了。这便是具有一流的守护功能的“夜羽衣”。

    “唉，不管怎么说龙术士也是人，身体是很脆弱的。”卢奎莎说，“为了能承受你们达斯机械兽人族的雷电，我可是消耗了不少魔力用来强化这件斗衣的防御功能啊。若非如此，我的水晶线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你毁了。”她讥笑道，“你还是放弃吧。在我的‘夜羽衣’的绝对防护下，你的雷电再强，打在我身上也跟微弱的小水滴没什么两样。”

    “哈哈哈哈哈……！”欧蕾丝塔笑得花枝乱颤，几十条触手不断摆动，独眼紧紧黏在卢奎莎身上，“真的很棒啊你！我最喜欢和强硬的敌人交战了。绝对会想要好好蹂|躏啊！”

    “那么喜欢做梦就继续做着好了。”卢奎莎面带和善的笑容嘲讽道，随后朝天高喊一声，“就是现在，带我飞吧，吉芙纳！”

    话声刚落，她就消失在了欧蕾丝塔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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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都不能耽误，阿尔斐杰洛的战斗必须争分夺秒。

    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挤压他的前额，令他头痛难忍。微量空气也愈发难以被吸入肺腔。屏蔽暗物质侵袭的魔力环的光晕在黑暗的空间里越来越黯淡。

    不过不要紧。红发的男人露出一个惨笑。头痛只不过是小事，呼吸困难的问题也有办法解决。即使惊密之扉内部的空气再稀薄，即使阻隔暗物质的魔力环崩塌，他也能在短时间内以盈满全身的魔力代替氧气，避免因呼吸不到氧气而窒息。所以，只要抓紧赢就好了。

    虽然每时每刻都在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阿尔斐杰洛还是对着由于周身的空间被禁锢因而无法动弹的敌人挥出连续的魔弹扫射。

    四十颗魔弹迸射而出的威力，若没有防备措施，完全能够摧毁任何一个具有将军实力的达斯机械兽人族的身体。但不得不说，无论是闪耀着星辰之光的银白色的魔弹激流，还是魔弹和自己的紫红雷火球相撞溅出的四射的火花，在迭让眼里已经远不如先前看到的鲜艳了。

    魔力的超高压缩，使被赋予形态的魔术飞弹拥有砸出去堪比陨石的威力，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和敌人的雷火球旗鼓相当，互相吞噬，谁也占不到便宜。

    “还是换个法子吧。你的魔弹扫射对我没什么用啊。”迭让笑了起来，对敌人毫无效果的把戏嗤之以鼻。

    阿尔斐杰洛静静地盯着他。就在这时，他看见迭让的右臂好像动了。尽管只是很细微的小动作，不过阿尔斐杰洛能够从自己的术式中清楚地觉察到禁锢术的时间已经濒临极限。

    果不其然，迭让一恢复行动力就咆哮着举拳朝他冲来。

    比拼力量，龙术士自然不是灰巨人的对手。尽管如此，阿尔斐杰洛依然毫不畏惧地迎面接受迭让刚劲的拳风。

    不过这一次靠的不再是六层魔法阵叠加而成的六边形魔法盾，而是——

    几十枚魔弹又一次迅速铺展开来，然后重合在一起。阿尔斐杰洛高度压缩的魔力使魔弹不再是透明的状态。吸收了膨大的魔弹群体能量的巨型魔弹，以半径三米的巨大的银白光球的宏伟形态将阿尔斐杰洛的视野完全遮蔽了。

    这不是自掘坟墓。迭让向外散发的雷压，无时无刻都在敲打阿尔斐杰洛体内名为感知的神经系统。在战斗中，他哪怕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敌人在哪。

    敌我距离三十米。巨型魔弹直径六米。迭让惯性前冲，阿尔斐杰洛停在原地。

    以破天裂地的威势，超大的魔力光弹笨重地朝敌人冲撞过去。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已经收不住身的迭让下意识地往右闪躲了一下，却依然没能躲过魔弹宽广的范围。

    左臂、左腿，甚至是整个左半侧身体，还有半颗脑袋，一片都没留下，全部像沙子一样和它们的主人一起被吹飞了出去。灰巨人的半个身体如同烟雾般消失了。

    左胸还有少许的碎屑连接着半边躯体，不过也只是残枝败叶。迭让低头看了看自己半截完好、半截消失不见的身体。黑血一滴一滴地砸向虚空。血水斑驳的创口处，混杂着肉渣和机械表皮的浑浊物。

    阿尔斐杰洛得意地笑了。但他的笑容却因为迭让的一席话慢慢剥落。

    “好狠的一击啊……不过我想说，对我没用。”

    迭让狞笑着瞥了瞥一脸不解的阿尔斐杰洛，直接扯下了左胸的碎屑残骸，示威般地扔到了黑得看不到一丝光的远方。然后，保持着单腿浮空站立的迭让严重受创的躯体，好像时间回溯了一般顷刻间就恢复为健全的姿态。在他的身体表面连一丝受伤过的痕迹都没有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阿尔斐杰洛目光一凉，眉头危险地蹙起，“你这家伙，打不死的吗？！”

    “我的再生能力是无限的。随便你怎样摧毁我的身体，都能立刻复原给你看！”迭让张狂的笑意几近裂到嘴角，他阴恻恻地看着满面震惊之色的敌人，“怎么，很惊讶？将军级别的达斯机械兽人族都能再生，只不过我在这方面比他们要再厉害一点罢了。”

    “……即使要害被粉粹也能再生？”

    虽然不清楚达斯机械兽人族的心脏是否跟人类一样位于左胸，可不管怎么说已经轰碎了他半个脑袋是铁定无疑的事。为什么还是无法击溃呢？阿尔斐杰洛恨不得咬碎一口牙吞进肚子里。如果连被他寄予厚望的超强魔力弹都无能为力，那么胜算……

    阿尔斐杰洛迅速将脑中混乱的思绪带入冷静思考的范围。还有办法。他一边鼓励自己，一边试着向敌人问道，“我从来没有听说一个生命体会没有弱点。是心脏？还是大脑呢？”

    “弱点？哈哈哈哈……！”灰巨人先是重复敌人的话轻声呢喃一句，接着侧头发出一阵粗野的爆笑，“对我而言，那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因为重组身体的任意部位就是我迭让的能力啊！！”

    “重组……身体？”

    阿尔斐杰洛边说边捂着胸口。魔力环无法完全屏蔽暗物质的侵袭。身体越来越不堪重负了。那种几近撕裂、压垮身体的痛苦，崩裂着全身的感官。

    阿尔斐杰洛的神情越是痛苦，迭让就越是开心。这个人类就快要坚持不住了。现在，他根本就不避讳坦露自己的能力。

    “我的能力是可以自由改造并组合自己的身体。无论是外形也好，还是你所谓的要害。”

    说着，迭让的头颅竟像重物陷入流沙一般缩进了他粗大的脖子里。下一秒，不见了的头颅便拉伸着无头巨人胃部的灰色皮肤，急不可耐地向外展示。凹陷的头颅从腹部弹出，迭让的脸出现在了他肌肉饱满强健的肚子上……这场面真是说不出的诡异，森然。阿尔斐杰洛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某种幻术。

    “这下你明白了吧？”腹部浮现的异族的脸在对阿尔斐杰洛说话，无头的灰色巨人就这么保持骇然的模样说了起来，“你以为你打碎的这颗脑袋就真的是我的脑袋吗？大脑是必须安在脖子上的吗？”他越说越起劲，越说越亢奋，“我的大脑可以随意在体内游走，可以随时用其他部位替换。我的身体哪里都能是脑，又哪里都不是！你永远也别想找到它，破坏它！”

    然后，结束了能力展示的迭让，让自己的脑袋重新回到了它原有的位置。刚才的那一幕，在阿尔斐杰洛看来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每个将军的特殊能力吗？尽管迭让的能力令阿尔斐杰洛匪夷所思，但是，既然被他知道了敌人的秘密，那就一定有战胜他的对策。这个世界不存在没有弱点的生物，阿尔斐杰洛始终坚信着这一点。不过是他暂时还未想到打败敌人的办法罢了。

    “所以你那近似于人类的体态，也是你改装后的产物吧？达斯机械兽人族的身体，应该是以不规则形态居多的吧？”

    “流落到这颗星球那么多年，我族的身体早就进化了。力量到了将军这个级别，本体的外形都多多少少有些像人的。不过是我比他们更像罢了！”迭让一脸自豪地说，而后转为叹息，凝视着自己紧握的拳，“可惜，我的力量终究还是有所退化了……好几年没吃人了啊。否则击溃你的防御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也不会让你那么安逸地躲在罩子里了，小虫！”

    面部的肌肉些微地抽动着，阿尔斐杰洛怒极反笑，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很棘手，这个敌人……

    再生的能力在四将军中最强，还能随心所欲地移动自己的要害部位——脑。

    如果只是身体比较坚硬或比别人耐打倒也算了，关键是最后一点。

    这样一来，针对脑的破坏就会变得不管用。

    不把他那包括脑在内的巨人般的躯体一击粉碎，战斗就会无限制地拖延下去。而阿尔斐杰洛身上的不适症状已经很严重了。

    不过，事实就像迭让先前说的那样，阿尔斐杰洛的痛苦是他“自找”的。

    当然，并非是指阿尔斐杰洛在惊密之扉内强行创造了一个次元空间加快了暗物质的侵蚀，而是阿尔斐杰洛会滞留在此，完全是因为他不愿离去。

    不同于现实世界的异次元空间之所以会形成，其原因到底还是因为某种力量使现实世界的空间发生了扭曲。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么集中阿尔斐杰洛所有的魔力全力扭曲惊密之扉，未尝不能突破这黑暗空间的控制。实在不行，“空间转移”也是一招。如果还是行不通，那就用“空间穿越”。阿尔斐杰洛破解惊密之扉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可他依然选择忍受着煎熬，继续着未尽的战斗。从这层意义上讲，他和同样坚守在这里、执意要和自己分出胜负的迭让的偏执是一样的。

    突破惊密之扉，他将要面临全部的四位将军。等打败了迭让再离开，至少能减去一个敌人。同时与三人为敌的把握自然要比与四人为敌更大一些。这便是阿尔斐杰洛抵死也不愿在没除掉迭让前就离开的原因。

    但是，要怎样才能打倒迭让？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的整个身体轰杀到连一丝灰都不剩，只要能做到这点，哪怕他再生的能力再强也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要怎样才能做到呢？

    之前毁掉敌人半个身子的魔弹是连阿尔斐杰洛自身都完全遮蔽住的规模，直径大致相当于迭让的身高，尽管如此，依然没能将他彻底消灭。

    可是，这个敌人……

    阿尔斐杰洛再次以审视的目光看向身高约莫自己三倍的、这个有着热衷于将原本畸形的身体改装成强壮的人类男人嗜好的敌人。

    终于，红金色头发的男子，嘴角的笑意，在唇边不断加深……

    确定了、并且想到了破敌之策——把他的身躯在一瞬间毁得什么都不剩，阻止他再生、重组、结合、并使他的脑无处可藏的办法！

    “差不多该到最后一击了！”

    迭让用自信的语气说着，提起裹挟着雷与火的拳头，挑衅似的横向挪动着脚步。

    的确是最后一击。阿尔斐杰洛微微笑了。

    提起拳，迭让毫不犹豫地向前冲去。在那里，敌人的魔法盾要是防不住他的重拳，那他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阿尔斐杰洛野兽般敏锐的感知力，使他感应到迭让周身的雷压密度变了。

    迭让将所有的雷压分为两股。一股盘踞在脚下，其奔跑的速度，简直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一股集中在右拳，其挥拳的力度，将超越以往的每一次。

    几乎眨眼间，壮汉就已经冲到阿尔斐杰洛身前。

    这个空间是无法施展幻影瞬移的。阿尔斐杰洛前面已经试过了。而他的敌人此刻的移动速度相当于幻影的高速奔袭。

    阿尔斐杰洛仓促之余抬手一掷，一颗魔弹呼嚎着飞向敌人。可是迭让不避也不闪，打在他身上的魔弹连一丝伤害都没有造成，就像微弱的风一样四散了。

    迭让皮肤的坚硬度也是四将军之间最强的。若不是因为阿尔斐杰洛之前启动的魔弹阵过于庞大，迭让根本不必依靠球形闪电回敬，直接用身体的硬度弹开就是了。

    敌影越来越近。在迭让的视野里，似乎放弃了抵抗的那个男人垂下了他的手。

    面目狰狞的巨人对准庇护着敌人的钻石色魔法盾一拳猛挥过去。阿尔斐杰洛最强的六层防御壁被彻底打穿，裂成一块一块的魔力碎片。

    魔法盾在身前轰然倒塌，踉跄着倒退的阿尔斐杰洛，其视野立即被一大片灰色覆盖。这种时候，这么近的距离，只能释放魔力吹飞敌人了。

    阿尔斐杰洛退，迭让进。

    三倍大的拳头直抵面门！

    就在迭让奔腾着雷电和火焰能量的巨大铁拳快要击倒敌人的那一刻，一阵强度不下于龙卷风的旋风以阿尔斐杰洛的身体为中心，没有任何预兆地向外迸发。

    “啊？！”

    迭让惊愕地喊了出来，被逼着倒退了十米。

    面前的敌人一脸坦然的表情，根本没有准备追击或防御，看起来也没有后续的动作。

    迭让后仰着往后倒去。数不清的灰色骨肉碎末飞着离开了他的身体。阿尔斐杰洛刚才释放的魔力大爆发，以类似于自爆的物理冲击震退了猛进的迭让，粉碎了他的部分躯体。可这不痛不痒的一击……造成的伤害还不如那颗巨型魔弹。那个人类，莫非已经黔驴技穷了吗？

    迭让迷惑地眯起他的独眼，思索敌人的意图。身上的伤痛只是不足挂齿的程度，虽然负责进攻的右臂也裂开了一半，但是他轻易就能将这些伤复原。

    敌人仍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深渊一般的绝望中，堆砌起了一个惆怅的、认命般的苦笑。

    龙卷风还在不停地刮，裂开的碎渣还在不断飘摇。这一切都只发生在转瞬之间。在高度集中的意识里，比刹那更短的时间仿佛都被无限地拉长了。

    迭让专注于再生身体并准备向敌人再次扑去。他的目光牢牢地锁住前方，眼里只有他的敌人，其他的方向，其他的事物，好像全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