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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是连飞鸟亦无法抵达的、雷电密布的高空。
头顶离云层很近,有时还会冲破云层。飞到这样的高度,已经不知道离地面有多远了。
这是连最优秀的龙术士经过魔力强化的视觉都无法触及到的领域。即使是具有超常视力的龙族从地面眺望,也只会有一群小虫在天上乱舞的错觉。因此,在这里上演的追逐战,无人知晓。
遥远的彼方,数量接近三百的灰色恶魔正和载着龙术士的海龙进行来来回回的高空运动战。
先前,被苏洛和阿尔斐杰洛的火焰弹及魔弹上下夹击、死伤过半的地面军队的幸存者,已经在长官迭让的命令下与空中的部队合并起来。现在,这群疯狂追赶着敌人的达斯机械兽人族就像粘人的大网一样紧紧跟在许普斯身后,不给他任何喘息。
随着参战的达斯机械兽人族数量越来越多,苏洛在战斗初始阶段的优势也就越来越小。
无论许普斯翱翔的雄姿有多么威武,眼下也只能持续着高速的飞行,头也不回地在云层中穿越。喉部的鳞片始终隐隐透着蓝光,可是引以为豪的海龙吐息却无法施展。粘人的怪物们怎样也甩不开,分布在他的后方和侧翼,紧紧地跟着他。光是躲避敌人的雷电就耗去了海龙所有的精力。还要不断地急转弯,防止敌人包抄。许普斯已经没有余力去进行反击了。如今能稍稍延缓敌人步伐的,只有背对许普斯飞行的方向站立着的苏洛时不时投掷出去的火焰弹。
以敌军的人数,及他们簇拥在一起的扇形追击阵型,绝不可能射偏。可就算频繁投射出火焰球进行高密集的攒射,还是无法将难缠的敌人彻底轰杀致死。这群训练有素的怪物可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只能被动招架的弱者。
苏洛的额头开始沁出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汗。且不说自己射去的火焰弹在快速的运动战中到底能击落几个异族,这群怎样都甩不开的怪物们的高压闪电攻击更是让他的火焰弹射处于劣势。
将自身携带的雷电聚集在一起的异族,其周围的电压已高达数万伏特不止,电流强度也超过了一万。虽然和大自然的闪电比起来相形见绌,但已经能形成相当恐怖的电场。当达斯机械兽人族同时击出能在两百米的范围内收放自如的线状闪电向苏洛和他的契约龙袭去时,电场的超高能量也一并爆发了。
云中瞬间现出一根紫色光柱,携带着不可估量的电能。无数道线形闪电合成巨大的柱状,击穿云团,强光耀眼得简直要刺瞎敌人的双眼。柱状闪电沿海龙逃跑的路径飞驰而去,直逼敌人后背,与苏洛的火焰弹撞在一起,发生爆炸。爆炸产生了强劲的冲击波和狂躁的飓风。海龙的后背霎时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恶寒。他被卷进气流的漩涡中,身体深深地陷入了不受控制的境地。这股柱状闪电的能量,不但吞没了苏洛集中射击的火焰弹,更是将乘云飞翔的许普斯保持匀速的平稳身躯震得倾斜了。
海龙如同撞到了隐形的墙壁,盘旋着下坠。但最后,依然靠着自身优异的平衡性,挥舞双翼飞到了原来的高度。
许普斯并没有被击落。伫立在龙背上的苏洛的身体也没有半分歪斜。好像不管遭受怎样的打击,不管身下的从者如何七颠八倒,他都不会掉下来。
虽然擦过了许普斯那被鳞片铠甲包覆的硕大身体的这一击,所造成的创伤充其量只是皮外伤的程度,然而苏洛紧缩的眉头却无法舒展。
眼中闪耀着无尽的疯狂和杀气的异族大军依旧锲而不舍地死死追随着。
心底的焦虑越积越深,到后来苏洛已经丧失了还手的能力,只能凭借从者的飞行技巧,在密布着雷电的云层间飞驰盘旋,以超高的机动性对敌人的猛攻进行闪避。
死斗之地早已脱离近海的范围,到达离陆地十英里之遥的远海。
双方的战场离海岸过于遥远。因此,无论是紧咬着敌人不放的迭让军团,还是孤注一掷迎战的主从,都不会知道在远方的崖边城堡,所发生的一切……
急速冲出早已被敌人毁坏的外城门,欧蕾丝塔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步子放慢下来。
今晨,城堡上空诡异地出现了浓雾,使周围的视野非常恶劣。在地势高的这个山崖向位置低的城市中心眺望,以人类的视力,就连醒目的比萨斜塔都无法看到。
这一切都是拜那两个进攻城堡的龙术士所赐。方圆一英里有阿尔斐杰洛和苏洛共同布下的结界。半球形的巨大结界足有六七重,将整座城堡连同山崖下的树林都笼罩在阴沉的迷雾中。
脚步就好像在逛花园一般的清闲。欧蕾丝塔走在通往山下的道路上,坦然大方的模样仿佛在诱骗敌人来和她一战似的。她用达斯机械兽人族特有的视力看透浓雾,发现在龙术士防御结界范围内的环境都已经被摧残得差不多了。
“好过分啊。虽然王的领地会变得那么惨也有我军的功劳,但是那个首席大人,还真是个喜好暴力的男人呢。”
微微不满的语调中夹带着更多的兴奋,欧蕾丝塔左右打量着满目疮痍的四周。
荒芜的土地坑坑洼洼,漫着激战留下的硝烟。大火燃尽的臭味直往鼻子里冲,都不必费力去嗅。一眼望去,尽是植物和地表被烧糊的惨状。但在突然走过某个界限时,前不久的一切都好像是幻觉似的不见了。映现在视野之内的立刻变成了毫无一丝破坏痕迹的山间景致。
防御结界外的地貌完好无损,依旧是秀丽幽静的风景。欧蕾丝塔对此并不感兴趣,她只是饶有趣味地边走边向前方投去期盼的目光。那个被梵克侦测到的、正向着城堡靠近的美丽的女性龙术士,在哪里,在哪里……
一般而言,力量相近的术士之间,在不耍花招的前提下,能通过刺探魔力寻到对方的踪迹。但很不巧,达斯机械兽人族在感应术士魔力方面的表现很无能。
因此,当左手腕传来被某个纤细的线状物体贯穿的痛感时,欧蕾丝塔还惊奇地呀了一声。
白净的手臂僵在半空,受伤的腕处找不到任何袭击的武器。但痛意是真实的。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被蜜蜂蛰了一般的小问题,可是欧蕾丝塔的左手确确实实地负伤了。
仔细一看,伤口是一个极其微小的洞眼。微量的鲜血凝结在洞眼表面。除此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在手腕的伤处找到。
面露疑虑之色的女将军盯着手腕上的小血洞看了一会儿,随后,她转忧为喜,轻声笑了起来。
“真是惊人。居然偷袭使我负伤,连招呼也不打……不如其他龙术士那样有迫力呢。”
嘴角的弧度越弯越大,欧蕾丝塔蓝眸的视线突然射向了三十米外的大树阴影处走出来的女人。
一袭银蓝低胸礼服,手里握着钱袋一般的黑色小提包,拥有圣女般笑容的女性龙术士——卢奎莎。
“不巧。对敌人采取再卑劣的手段都不过分。”
终于将自己的身形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的卢奎莎一步一顿地走到欧蕾丝塔的正前方,在那站定。
卢奎莎是因为放心不下苏洛才会出现在这里。她能一路追至比萨,完全是托了在佛罗伦萨和尼克勒斯偶遇的福。起初卢奎莎打算先和吉芙纳重返锡耶纳一次,不过后来,抱着劝服尼克勒斯一起去、给苏洛和阿尔斐杰洛添加人手的想法,卢奎莎让从者追上了愤然离去的海龙。幸亏这样,才没有多走冤枉路。吉芙纳费了好大的劲,才撬开尼克勒斯的嘴打听到阿尔斐杰洛的行迹,得知苏洛早就不在锡耶纳了。人龙契约双方能通过感应的方式找到另一方。距离近的一下子就能感应到。距离稍远,也能在进入凝神感应的状态后,循着对方的气息慢慢找过去。寻找的难易度和主从间的感情深浅无关。契约双方原本就气息想通,即使是彼此关系不和睦的主从,若一方有心寻找,另一方也是不可能瞒住行迹的。所以,身为从者的尼克勒斯能顺利地在茫茫人海和空间距离的阻隔下透过感应气息找到自己的主人。当然,尽管在吉芙纳的软磨硬缠之下说出了阿尔斐杰洛所在的方位,但是尼克勒斯并没有来。似乎是很讨厌见到那个男人似的待在了离比萨边境好一段距离的地方,怎样都不肯再挪动一步了。
自从接近这座遗世独立在海边的城堡以后,卢奎莎就从残留于空气的雷压中判断曾经有数百名敌人活跃在这一带。她没有贸然出击,一直藏身在同伴布置的多重结界外,等待出手的时机。就在这时,她看见有一位少女从外城门那端慢悠悠地缓步而来,不变身,不带兵,也看不出有任何的防备。能在成群的达斯机械兽人族出没的地方神情自如、闲庭信步而出的只可能是达斯机械兽人族。既然敌人如此大方地把自己送上门,那就不存在放过她的道理。
展露在绝美容颜之上的是纯净无害的、令人倍感温暖的微笑,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和善良都汇聚在那张脸上。卢奎莎始终保持和煦的笑意,对她的敌人说,“不过我也不想再听你抱怨了。就算成全你,我会换个方式,温柔并且痛快地杀死你。”
欧蕾丝塔在卢奎莎话声落下后,蓝色的瞳孔立刻紧缩,但不是害怕。而接收到开战信号的吉芙纳这时候也已经从树后走出,瞟向主人的眼神似在征询。人类之姿的达斯机械兽人族基本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在这个危难关头敌人应该会立即变身。所以,吉芙纳想抢在敌人变身之前迅速将其击溃的心意准确地传递了卢奎莎的心底。
但是微笑的主人却坚定地回眸对她摇了摇头,“吉芙纳,你不要出手。让我先跟她玩玩儿。”
柔和的女音刚刚落下,欧蕾丝塔就又一次感受到了痛意。
“呃……!”
这次是右手腕被不明之物扎破并穿透。又一个小小的血洞立即浮现在光滑的肌肤表面。欧蕾丝塔先是一愣,随后疑惑地翻过手掌,想要检查到底是什么东西伤了自己。
然而敌人根本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紧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的痛感随之而来,既有节奏又间隔甚短地刺激着她的痛觉神经。欧蕾丝塔没有躲闪,或许是她来不及躲闪。不明由来地接连出现在身上的洞眼,使她完全地愣住了。
不消片刻,欧蕾丝塔全身上下都遍布着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小血洞,至少二十枚。而她的敌人就那样站在对面,一动不动,完全看不出她是怎样发动进攻的。
当第二十五处伤准确无误地在敌人的身上出现后,卢奎莎暂停了下来。欧蕾丝塔抬起低垂的视线,侧目朝她看了一眼。
一段时间的对视后,浑身遍体鳞伤的女将军终于缓缓地吐露出心声,“身上的伤口就好像凭空出现了一样……看不见的武器,好厉害啊。莫非是线?”而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在抱怨敌人为什么不再继续了。
卢奎莎轻松地抱胸笑着,“既然被猜出来了我也就不再隐瞒。击穿了你身体上下的正是我藏在包中的缝纫线。不过确切地说,扎进你肉身的是针,将你变成我掌中玩物的才是线。”
卢奎莎最喜欢的武器,便是她常年藏在随身带着的小包中缝纫用的针和线。原本具有实体的针线,在风系屏障魔法附着之后变得无形。经过卢奎莎魔力的强化,使其具有了超过钢铁的硬度、胜于皮筋的韧性及自律攻击的灵性。被魔力加长的缝纫针就像执行十字架酷刑的巨大铁钉那般,一旦刺入目标,除非是出于术者本人的意愿,否则永远不会解除。被魔力加固的缝纫线就算是世上最威猛的大力士拼尽全力去扯都扯不断。任意伸展收缩的线,能捕捉到五百米范围内的任何物体或人体。这件武器被卢奎莎冠名为“水晶线”。以魔力操纵的针线,不愧是她的看家绝学。
扎进欧蕾丝塔身体的缝纫针只有最初刺进左腕的那根,另一根掌握在卢奎莎的手里。真正可怕的是纵横交错着布满在欧蕾丝塔周身的线。有多少根线就有多少个无形的结点钉在她身上。不是紧紧地捆缚,而是松垮地遍布着。如果水晶线能够被看见,欧蕾丝塔就会发现自己早已被松散地重重包围在身边的线束缚得无处可逃了。
好诡谲、狠辣、阴险的招数!
尽管了解到敌人掌握的本领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欧蕾丝塔也没有半分恐惧。充其量不过是些针眼大小的伤口罢了。这样的伤口再多,也杀不了人。
“没什么了不起的。”欧蕾丝塔一脸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淡淡地开口,“用这种小家子气的手段对我施加暗算的你,和肖恩或白罗加比起来差远了。我和那两个男人都分别交过手。当时的战况可比现在要糟糕得多。”
敌人似乎并没有把被针线刺穿的伤口放在心上,这说明她完全没意识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将会有多悲惨。卢奎莎好笑地瞅着无知的敌人,摇头笑道,“不,到此为止了。因为你从一开始就已经落入我的掌心了哟。”
像是在配合主人的讥笑那般,所有看不见的线一起肆意地灵动起来。
“哎?怎么回事?”
大片的蔚蓝呈现在眼前。欧蕾丝塔一脸讶然。视野里的敌人陡然消失不见。整个视角都变成无垠的碧空。在五秒钟的呆滞后,终于明白过来,是自己整个人都被吊起来了。
“我的身体……竟然升到了空中?”
半空中,被看不见的针线高高托起的欧蕾丝塔舒展四肢仰面朝天,沐浴着刺眼的阳光。她长而卷的黑发轻垂落下,被无法计数的水晶线穿透的身体呈大字型,动作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啊哈哈,这到底是什么啊!”比起优先担心自己的安危,欧蕾丝塔反而痛快地仰天大笑起来,“整个人都被看不见的线操纵着……身体完全不受意识控制地自己动来动去?哈哈哈……我怎么会这样啊!”
“唉,你答对了呢。你已经成为我忠实的傀儡了。”卢奎莎也笑了,但她的笑是毫不怀疑地认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的必胜的笑,“现在的你已经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了。你的行动全凭我的意志。是不是很好玩呢?”
枣红色头发的女性龙术士天使般的美丽脸庞露出嗜虐的笑。如今她随便动动指头,就能改变猎物在空中的姿态。在卢奎莎的操控下,欧蕾丝塔原本展开在两侧的双手不自觉地上下摆动着,踏着空气的双脚也像在空中走路一般跟着舞动起来。卢奎莎恶趣味地迫使欧蕾丝塔以同手同脚的滑稽模样在空中手舞足蹈。端庄的少女在顷刻间就沦为了可笑的小丑,被敌人肆意操纵。
“哈哈哈……为什么会变得这样不堪入目啊?哈哈,简直就跟‘人偶’似的呢……”
失控的笑声不绝于耳。不知受到了刺激还是被敌人措手不及的攻击狠狠地践踏到了自尊心,被水晶线任意摆布的欧蕾丝塔此刻癫狂的模样就好像得了失心疯的疯妇一般,不受遏制地笑着。她的笑声太过刺耳,令下方的女龙术士感到不适。卢奎莎皱起细眉,脖颈微扬,向上凝视着在她的蹂|躏下形象全无、丑恶不堪的母恶魔。浮在脸颊上的表情尽是狡诈和残忍,淡紫色的眼眸深处是嗜血的光。
“很开心吗?那么接下来,请品尝痛苦吧。因为你刚刚似乎说了让我有点在意的话呢。”卢奎莎虽然在笑,但她泛着怒光的紫眸却翻滚着凶煞的怒火,“你说我比不上别的龙术士是吗?肖恩……嗯,那还真是困扰呢。那样的男人的确不是我可以比肩的。可你竟然还拿白罗加之流来压我……确定顺序了。首先就从这双看不准的眼睛开始!”
仿佛是要让敌人亲眼见证接下来的一幕似的,从卢奎莎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根解开风之屏障、现出实体的线。
缝纫线如鞭子般飞了出去,向上延伸,在空中划出一条平缓的抛物线。只听见叮的一声,就探入了欧蕾丝塔的左眼,从后脑穿出。一击得手的卢奎莎继而微微拉动,被魔力强化到等同于钢铁硬度并且收放自如的水晶线便沿突袭线路的反方向迅速往回收缩到主人包中。丝线回缩的力量太过迅猛,硬是将欧蕾丝塔被贯穿的左眼球从眼眶里拉扯了出来。
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发出惨叫,只觉得似乎身体的一部分脱离了自己。左半张脸剧痛难忍。等到反应过来时,左边的眼窝已是一片空旷,精心绘制的鱼尾图案的眼线也被剥落。湿热的鲜血从血肉模糊的窟窿里流淌出来,蜿蜒地爬满了整张脸。直到体会到满脸的血水将面颊覆盖住的湿濡濡、滑腻腻的触感,落后的惨叫声才骤然响起。
“呜呜啊啊啊!!!”
对着天空,欧蕾丝塔发出痛不欲生的哀嚎。她痛苦的哀嚎让下方的女人舒畅地吐出一口气。
“这样才对嘛。你们异族本来就只有一只眼睛。多余的那个当然要摘除掉了。”卢奎莎唇角微勾,眼神愉悦,“剩下的那只眼睛就姑且给你留着好了。想想我是多么仁慈的一个女人啊。”失明的人要怎样欣赏后面的惨剧呢?卢奎莎冷冽的宣告声飞扬在风中,“再来是手脚!”
现出实体的缝纫线细如发丝,闪耀着水晶般的光芒破空而出,纵横交错地缠绕住被凌空架起的欧蕾丝塔四肢和身体相连接的部位。上一轮的哀嚎声还未停止,比之前更凄惨的哀鸣便再一次响彻天空。水晶线残忍地断去了欧蕾丝塔的手脚,使其变成犹如人彘般恐怖的形态。
牵扯出的肌理、筋肉、骨血摇曳着在空中飞舞,洒落地面。斑斑的血迹和伤痕昭示着猎物遭受的非人对待。惨绝人寰的景象横陈在静谧秀美的山间,显得格外诡异可怕。
面对如此毛骨悚然的场景,一旁的吉芙纳却是满脸淡漠。虽然不免在心底泛起一抹浅浅的怜悯,但在对待敌人的大事上,她和自己的主人有着相似的观点。对龙族的死敌哪怕用再残酷的手段都不为过。吉芙纳无数的同胞死在与异族的战斗中。他们有些人的死状甚至被如今的欧蕾丝塔还要惨。战死的,或被俘虏的龙族,不是被虐杀就是被分食。野蛮的异族不光吃人,还吃龙。就算复制不了龙族的外形和能力,他们也要吃。因此,不由得在此时想起同胞们惨死画面的火龙族女性,扬起她无比冰凉的眼神,沉静地看着仰面腾空的异族少女只余下头颅和躯干的残缺形体,眉角间连一丝哀怜的颤动都没有。
“啊……啊……”上方的肉块痛苦地抽搐着。嗓子眼的叫声早已发不出来,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呻|吟和喘息,声音微弱得几近不可耳闻,“啊……啊……”
“无论你怎样反抗都是没用的。”聆听敌人呻|吟、欣赏敌人惨状的卢奎莎轻抚肩头的发丝,脸上温和的笑意散发着慵懒的满足感,“现在,给我死吧——”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中止了卢奎莎进攻的是耳边又一轮鸣响不断的狂笑。
“还笑得出来吗?看来我下手还是不够重啊。”
“哈哈哈哈……”欧蕾丝塔扭动颈脖,将她血水纵横的脸庞转向卢奎莎,与空洞的血窟窿对称的右眼闪露出好奇的光芒,注视着因为一个名字而兽性大发的女人,“好可怕啊,竟然恼羞成怒到这个地步吗?为了那个叫白罗加的男人……你和他之间看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故事呢!”
“……”卢奎莎始终挂着游刃有余表情的脸孔在短瞬间露出惊诧,原本微笑的面容顿时凌厉起来,但很快又平复了。就是因为白罗加的多嘴,苏洛才会和她冷战那么多天,关系直到现在都没有彻底好转。本来,只要一听到那男人的名字,她就会忍不住生气。不过现在,蹂|躏猎物的快感冲淡了内心的愤恨。只要一看到那女人惨兮兮的样子,心里的怒气就会减轻许多,心情也变得畅快起来。
“与你无关。在管闲事前还是先想想怎样保住自己的小命吧。”卢奎莎敛去眸中的怒意,目光恢复平静和泰然,“我啊,本来打算一下子折断你全身所有的骨头的。不过看在大家同是女人的份上,我就发发慈悲,改成绞断你的脖子好了。”
如果能一鼓作气地把敌人解决掉,这可怜的异族就会在来不及变身的情况下悲惨地死去。对卢奎莎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打败这个女人,再慢慢感应苏洛和阿尔斐杰洛的确切方位。这里有那么多异族。卢奎莎必须去支援他们。
抱着这样的想法,卢奎莎抬起了右手,催动水晶线上的魔力。就在她准备对欧蕾丝塔作出最后一击的时候,余光突然往左一瞥,手上的动作陡然停住了。
两道身影从城堡那头疾速掠过,越出结界,来到对战的二者身边。当用仅剩的右眼看清楚来人是谁时,欧蕾丝塔大吃了一惊。
“伯拉罕,还有姬尔达,你们怎么……”
从外表看是两个极其精壮的人类男子,其真实身份便是欧蕾丝塔帐下的先锋。
“万分抱歉,欧蕾丝塔将军,我们救援晚了。”伯拉罕带着沉痛的歉意说道,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做出这一杰作的女人。
受阿茨翠德的嘱托,两位先锋一直在暗处观察长官和敌人的交战。他们跟了欧蕾丝塔多年,对有着常人不理解的强烈受虐倾向的长官的脾性非常了解,本以为她只是假装敌不过而已,很快就会展开凌厉的反击,可是却迟迟等不到那一刻。二人合计了一下,终于决定冒着被责怪的风险,现身救助被敌人夺走一只眼、折磨得四肢全无的欧蕾丝塔。
“龙术士,纳命来吧!”
姬尔达一声大喝,他的周身开始爆出高密度的雷压。一旁的伯拉罕也跟着行动起来。目光毫不动摇,装着十足的自信。
他们是欧蕾丝塔军团中的精英,代表了先锋级别的达斯机械兽人族的最高实力。他们咆哮着一边前冲一边变身,目标是使他们的将军受尽屈辱的女人。
卢奎莎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踏进自己的陷阱。
“你们两个,不要靠近!!”
电光火石间,欧蕾丝塔的直觉将一个隐藏的前所未有的危险带给了她,使她急忙出声制止伯拉罕和姬尔达的行动。但是……
嘶嘶嘶,好像毒蛇吐信的声音。战斗的胜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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