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Chap.2:阿尔斐杰洛 24

等同的攻击力。然而归根结底也只能以身体进行有限的物理攻击。而达斯机械兽人族的放电本领却是足以使战局发生扭转的致命攻击。随着紫色闪电的凌厉劈砍，前一刻还保持着迅猛的攻击态势的阿尔斐杰洛的爪牙们，顷刻间就被杀得片甲不留。在被雷电击中后，脆弱的魔兽们一个接着一个失去实体，灰飞烟灭了。

    阿尔斐杰洛的眼底燃起了怒火。战斗从这时候起开始变得艰难了。一是体型，二是数量，三是异族身上的电。这三个因素使孤身一人的阿尔斐杰洛陷入了绝对的劣势。

    尽管并没有被敌人的气势压倒，但他还是很快就意识到再这样继续召唤也是徒劳。阿尔斐杰洛必须以一己之力去迎战十重二十重压境而来的敌人，不运用计策，败北是迟早的。

    达斯机械兽人族嘶吼的声音、他们粗糙的机械外壳互相摩擦的声音，还有远方高空魔弹和雷电彼此轰炸的声音在阿尔斐杰洛耳中越来越嘈杂刺耳，让他好几次都不由自主地把视线投向在上方和敌人鏖战的苏洛。空中的异族部队在以寡敌众的苏洛和许普斯飞翔的孤影身后不断追击，闪着炫目光辉的雷电如流星般拖着光影，紧咬着孤军奋战的主从。即使是许普斯这样祖上的血统能追溯到海龙王胞弟的高贵龙族，也无法连续地喷发龙息。两次龙息喷发之间的调整期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分钟，可在高强度的战斗里，一分钟就好像是无限漫长的一段光阴，这就给了不断逼近的达斯机械兽人族可乘之机。从许普斯疲于奔命的样子判断，他和他背上的骑手怕是帮不了自己了。

    阿尔斐杰洛朝后退了几步，想和敌人拉出一些距离，可是数量二百的敌人，只需随意地围成一圈，便将他所有的退路断去了。在被包围得如此严密的这个时候，脑中一闪而过的幻影瞬移的念头被阿尔斐杰洛轻易地否决了。无论瞬移到哪里都不可能甩掉这些家伙。如果不能冲开包围圈，就无法……！

    这样下去不行。他对自己说。

    实施强大魔法的等价交换物便是术者本人庞大的魔力。只有一项法术有所不同。阿尔斐杰洛一脸阴霾。难道要被迫启用以寿命为等价交换的空间转移吗？

    在失去了机械兽集团作为屏障、缓步后退的阿尔斐杰洛面前，居于极端优势地位的达斯机械兽人族似乎并不着急进攻，从四面八方将他围住了。面对体积、数量皆超出自己无数倍的敌人，阿尔斐杰洛陷入了绝境。要切割出足以容纳这群怪物的超体积三维空间可不是易事。微微漂浮的异族们那庞大的体型，使阿尔斐杰洛的视野完全被灰色之壁覆盖。从这里根本看不到军队指挥官迭让的人影，只能听见他挖苦和开怀大笑的声音。

    “不继续召唤劣质的仿造品了吗，放弃抵抗了？还是在等待天上的同伴救援？”迭让尽情地笑着，随后深深地耸肩叹息，“还是认清现实吧。你的同伴如今连自保都很困难。你还是死了那份心，乖乖束手就擒吧！”

    迭让的属下们嘲笑似的一边摆动着触手，一边朝阿尔斐杰洛逼近。从那些异形的生物们后背长出的触手和他们又长又壮的双臂都翻滚着线状的紫色雷电，普通的人类只要被击中一下就会立即全身麻痹、烧灼而死。

    “真是善变啊。不久前还说要取下我的项上人头，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了活捉？”在敌人全线压境的时刻，阿尔斐杰洛反而停止了后退的脚步，在风中笑着，“我可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目标啊。”他说，声音逐步压低，而后又抬高，“听清楚了，我要收拾的是你们的王！闲杂人等都给我闪开！！”

    “————！！”

    在怒吼后迅速展开的魔弹的帷幕，其规模庞大得简直令目睹者怀疑自己的眼睛。

    阿尔斐杰洛周身的魔力疯狂地暴涨起来，由魔力形成的银白色光球，开始如银河系内的繁星般密密麻麻地分布于他的身后。因魔力的剧烈激荡而染上银色的术者紫罗兰的双眸，逐渐染上了冷厉肃杀的狂热之色。

    为了应付多数敌人围攻，远程群体的攻击技是必需的。阿尔斐杰洛早就在严苛的自我修炼中练就了这身本领。放出由自身魔力形成的高伤害的复数魔力弹，用于全方位的进攻。这时候就需要这样的魄力和技巧。

    被赋予形态的魔弹少说也有七八十枚，带着杀气，每一发都有毁灭性的威力。

    “有点意思。真要是就这样束以待毙可就不好玩了。”

    迭让面对着敌人还在不断激增的数以百计的魔力弹的恫吓，没有丝毫惧怕，他反而大笑起来，对将要袭来的威胁嗤之以鼻。

    “给我列阵，摆好队形！”壮汉挥动着他粗壮的手臂，“让这不知好歹的鼠辈见识一下我迭让军团的防御工事！”

    阿尔斐杰洛压根不把迭让的豪言壮语放在眼里，他高抬起手，开始了数不清的魔弹连击。

    闪着银白光辉的魔力光球，如彗星拖尾般击向周围的敌人。进攻的角度是没有死角的各个方向。灌注了阿尔斐杰洛无上法力的魔弹散发出专横霸道的光芒，能将触及到的一切都碾为齑粉。但是对于站在中间的启动者，却又连一丝毫毛都无法伤及。在密如箭矢般的魔弹扫射的淫威下，被击为碎片的最前排的敌人的哀嚎声还没有扩散就消失在风声中，听不见了。

    不过，隶属于迭让的精英军团可不是会被轻易消灭的乌合之众。阿迦述王统领的千余名达斯机械兽人族，除了王的亲卫军以外就属迭让的部队最骁勇善战。而今，数量是他们最大的优势。要是能造出足以抵抗宝剑锋芒的盾牌，阿尔斐杰洛攻势的威力可就要另当别论了。

    集结于此处的百余个达斯机械兽人族所持有的雷压，其密度能组成坚实的雷压墙。散开包围圈的军队迅速改变阵型，纷纷列阵在迭让身前，摆开架势。看不见的雷压聚合在了一起，逐渐显形。于是在阿尔斐杰洛眼前，一面紫色的透明巨盾出现了。就像最坚硬的龙术士的魔力防御壁那样，如字面意思般发挥起盾牌的作用，将敌人的魔弹击落。

    阿尔斐杰洛没有停止攻击。他一面维持着激烈的攻势放射魔弹，一面注视着将包括迭让在内的敌人整体保护住的巨大的紫盾，慎重地估计着它的厚度和密度。

    周围，翠绿而平坦的草地已是片刻前的景象。野火烧了起来，最远的一直烧到城墙。地表的植被在雷击和魔弹的纵横下已引起小规模的火灾。它们大部分是在空中夹击苏洛主从的达斯机械兽人族的攻击落空，落到地面形成的火花。地上半是烂泥半是大坑，美丽的山巅城堡转眼间变为炽烈而凄惨的战场。

    地面是炼狱般的惨状，天上是末日般的场景。紫色的闪电彼此交汇，将天空渲染得如同还未降雨的暴风夜的前奏。在苏洛和他身下的海龙身边起起伏伏的，是在愈加暗沉的天色中不断轰鸣的雷声。这光景就像骤然降临的末世一般。

    留在龙背上的苏洛双眼燃起杀戮之火，盯着逼近的钢铁部队。被赋予了将上空的苏洛主从解决掉这一使命的迭让的半支部队，在遭受了连续的痛击后，顽强地重整旗鼓。他们全力以赴地放射雷压，击出一道道闪电向敌人攻去。

    即使他们大部分的战力都维持在先锋和传令官级别，但是一百多个达斯机械兽人族一起放射雷电，这股力量不可小觑。即使对手是身为龙术士的苏洛，若被击中要害也会当场死亡。

    所有的达斯机械兽人族都离得很近，身体抵着身体，以此加大雷电的力量。激荡的闪电在空中散开，与飞在前方的海龙共舞。在即将命中之时，许普斯宛如软骨生物一般剧烈扇动着羽翼，以常理无法解释的回避动作躲开了闪电的锋芒。他避过所有的紫色能量波，使敌人的攻击在空中散开，为拉开与敌军之间的距离，飞行速度逐步加快。

    尽管许普斯灵活地冲出了由线形雷电形成的重重弹幕，不过在后方紧紧跟随的灰色恶魔可不是随便就能摆脱掉的。在维持高速飞行的同时立刻组织起又一波攻击，逼向许普斯的尾部。

    人为的闪电从四面袭来，在术者头顶、海龙腹下旋转翻飞，盲目地撞向虚空，震动大气。许普斯矫健的身手使敌人数次攻击落空，但是灰色的追击者毫不气馁，仍然一拥而上，紧紧相逼。

    “这群家伙单独的作战能力远在你我之下，可一旦加在一起就有点棘手了。”苏洛紧盯追兵，对从者说，“尽情地飞舞吧，许普斯。我把控制方向的任务交给你了。至于如何还以颜色，就交给我。”

    苏洛叮嘱许普斯专注飞行，自己则准备对穷追不舍的敌人施以还击。数道明亮夺目的闪光亮了起来，其亮度就连当空的红日恐怕都要失色。

    许普斯的喉中呼出赞同的鼻息。回避所有攻击的同时，突然加速的海龙强行以达斯机械兽人族无法比拟的优雅动作急速升空，以只有在神话或叙事史诗中才会记载的完美姿态翱翔于天际，为主人的进攻拉开了宝贵的五十米距离。

    苏洛改变了他的姿势，从本来的双腿分开坐着的姿势改为站立。苏洛就这样站在许普斯的背上，动作如履平地般的轻盈，其迎风而立的姿态完全超越了物理法则。

    许普斯急速上升，达斯机械兽人族紧紧咬在其后。二者的距离比之前要远得多。

    就在这时，苏洛开始了不计较魔力的总攻。掌中的魔力像是要呼应主人的意志般咆哮似的脉动着。仿佛是要淹没整片天空的大群的火焰球，开始向身后紧咬着不放的达斯机械兽人族与自己之间的空白处涌去。

    这是要将身后的敌人一举消灭殆尽吗？

    不，这是为了配合阿尔斐杰洛在地面上的猛攻，帮助他突入敌人的城堡！

    因此，苏洛真正瞄准的目标，是地面。

    “——？！”

    空中的达斯机械兽人族们惊讶地转过身，只见数不清的红色激流跃过他们的身体，如同落石般一个个地朝下方砸去。

    盾牌再怎样坚硬，所能抵御的也仅是正面的敌人。苏洛从空中落下的火弹轻松地越过了紫色巨盾所能防御的范围，给集中在阿尔斐杰洛身前的敌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要架起雷压墙就必须紧挨在一起，结果，由于过于集中，这群异族遭受到了超常威力的打击。

    绯红的火焰弹如同倾天巨浪汹涌而下。就在红光大盛的刹那间，正在地面与阿尔斐杰洛相持的达斯机械兽人族才领悟到自己已是穷途末路。不管向哪个方向闪躲，都已经跳不出倾盆而下的火焰弹雨的凌虐了。

    通常在地面的敌人很难应对突然来自上方的进攻，因此这一击，中招的人可谓不少。轰然落下的火焰魔弹群冲垮了作为雷压墙后盾的异族部队。失去了大部分能量支撑的紫色巨盾从中间裂开。霎时间，从破口处闯入了正前方袭来的阿尔斐杰洛的魔弹之雨。

    火焰弹和魔力弹击穿了灰色的铠甲，受到双重打击的兽人族们被无力地吹飞出去，有些粉身碎骨，有些受到重创。被击碎的肉片、机械片和砂土一起搅拌着，被风带往城墙。火舌在地面舞动，噼里啪啦，咝咝作响。异族鬼哭狼嚎，惨叫在各处回响。阿尔斐杰洛的前方一片狼藉，被两名龙术士魔弹击中的人要么被切成碎片，要么浑身着火，要么两者皆有。

    冲击引发的剧风到达迭让处时已削减为吹拂衣角的程度。然而，之前抵挡着敌人的防线却被贯穿了一个大洞。

    被打穿的窟窿就是前进的通道。在卷杂着腥风和血雨的通道外，有一个人行动了。

    就是现在——向敌巢突进之时！

    从战斗开始的那一刻便一直等待着这一时机出现的阿尔斐杰洛毫不迟疑地冲入到那逆卷着强劲气流、烟尘弥漫的通道。他将魔力大量聚集在下肢，以提高运动能力。腿部盘踞的魔力使前进的速度冲破音速障壁，“幻影”的高速移动在阿尔斐杰洛的脚下发挥到极致。如果敌人跟不上他的速度，就根本不可能阻止他进入城堡。

    “混蛋……！”

    迭让的双眼被漫天的灰尘遮蔽了。烟尘、残片和尖叫在他的身边围绕。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前一秒还站在很远地方的红发敌人已来到离自己十步不到的位置了。

    好像有一股无形的风在背后推动着阿尔斐杰洛。超过音速数倍的高速猛进使得周围的大气壁发出哀鸣，冲击波更是将阿尔斐杰洛所到之处附近的瓦砾、尘土与树叶吹散得无影无踪。

    在这瞬间将全身的魔力都聚集在双腿所施展出来的“幻影”，已经使阿尔斐杰洛的人化身为一颗超音速轨道炮，这颗炮弹正向着懵懂的敌将突进。

    “要去哪里？妄想撇开我迭让！”

    壮汉高度集中的意识里，头一个念头便是要立即变身，迎击冲过来的敌人。可就在这时，一阵痛意忽然从头部传来。恍惚中，迭让好像觉得有人踩中了他的脑袋。这股痛意将变身的念头中止了。

    紧接着，响起了阿尔斐杰洛洪亮的、包含着信任和感激的喊声。

    “苏洛，这里就拜托你了！”

    阿尔斐杰洛一跃之间穿过直通城堡大门的通道，不断地解放和收敛魔力，进行不断的浮空瞬移。双脚在中途短暂停留的支点，竟是敌军指挥官那光溜溜的脑袋。

    “…………”

    自尊心被敌人狠狠践踏了的迭让一度陷入到呆愕的状态。虽然马上就调整回来转过身，但是那名将自己的项上人头当作垫脚石的男子，早已在投出魔弹将紧闭的外城门炸开后迅速地奔了进去，其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竟然、拿我的头当台阶？？”

    迭让体会到难以下咽的耻辱，脸上的表情扭曲到翻白眼的程度。幸存的部下们无一不感受到光头上司的气愤，没有一人敢发出声音。在迭让还未下令之前，没有人敢擅自行动。不过迭让也知道追击阿尔斐杰洛的最好时机不能就这样白白地浪费。终于，在满腔的怒气爆发前，清醒了过来。

    “你们都给我去追龙术士苏洛和他的龙，把他们狠狠地打下来！任何人都不许跟着我！戏耍了我、擅闯我族大本营的那个男人，我要亲手将他撕成碎片！”

    消除耻辱的唯一解药便是手刃那个人类。迭让咆哮着冲向城堡。直到决出胜负为止，在迭让脑海里浮现的都会是阿尔斐杰洛那被撕裂得七零八碎、五脏六腑散落一地的凄惨模样吧。

    而接受了长官命令的达斯机械兽人族，则纷纷加入到空中的激斗，冲上清晨的云海，在那里与敌人继续生死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