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自然。”云扬抬目笑笑,“中间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问题,凡能想到的,咱们都一一列出来,又一一想好了破解对策,才敢呈上去给皇上看的。”
云逸彻底点头。看云扬能坦然成这样,他也不必担心宝帐里的那位喽。
“而且,就算是真的事起突变,咱们也有后手。”云扬一边写一边道,“皇上已经把岭南的尚老爷子调回西北来了。有他老人家坐镇,西北大大小小的势力,谁敢挺而走险?”
云逸点头。看来皇帝终究不放心,西北郡守权柄太大,责任也太重,须得有人能制衡,皇帝才能高枕无忧。
低头看云扬抄写得认真,不禁想起昔日小云扬的样子,云逸逗他道,“你怎知陛下调尚老爷子回来是坐镇来了?不是为别的?皇上告诉你了?”
云扬抬头,笑道,“大哥莫逗我。她是皇上,岂能事事都给我分说?只是循她行事风格,细细揣摩,能猜出她的心思也不难。”
“是我猜的。估计错不了。”他晃晃手中的文书,“抄完了,大哥请过目。”
云逸惊诧,摇头失笑。
云扬知道他意思,扔下笔,转身把头枕在大哥腿上,“大哥,扬儿是您一手带大的,您每每耳提面命,扬儿都记在心里。与皇上两情相悦,是私事。但天家无私情。扬儿明白。所以,待她如爱人之前,首先,要记得事君以臣子之心。”
“她对扬儿,患得患失,忧虑不安,怎知扬儿也是步步如履薄冰。这份情,非私非公,其中分寸,须得咱们俩个人共同拿捏。扬儿既然选定了她,就不能光看着她一个人努力,扬儿也得走一步算几步,细细经营。所以,她走得多快,走得多远,扬儿都得能想能到,就算不能预见,也得理解她的用意。这样,我们才不会为彼此分心。”
“扬儿呀……”云逸彻底理解了弟弟。他长叹出气,把云扬拉起来,“大哥先时一直把你当孩子,只怕你一时冲动,过后要受委屈。这些日子,大哥冷眼看来,竟是扬儿真的长大了。想得比大哥还要透彻。”
“罢了。”云逸大手抚云扬已经泪湿了的脸颊,“罢了,大哥只望着你们好,旁的,便由你吧。”
“谢大哥成全我们。”云扬起身,咚地跪在云逸膝前。
“傻孩子,是你们成全了你们自己呀。”云逸眼睛也湿了。抚着云扬的肩,疼爱地将他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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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挂中天。
云扬服侍云逸安寝。
“不回去吗?”云逸看着帐外,远远看见有人点着宫灯过来。
云扬替他挂好外衣,走回来笑着不语。
帐外宫灯闪了一瞬,就又走远了。
“大哥睡吧,扬儿守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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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皇帝陛下亲至元帅帐中探病。
“臣云逸参见陛下。”云逸一礼未到,就被刘诩拉住。
“不必多礼,云帅大病初愈,还是多歇歇。”刘诩客套着,两人相让着,坐下。
云扬在一边站了会儿,见刘诩拿眼睛瞅自己。
“扬儿,回帐子里换换衣服,老王那边还遣人来找你过去呢。”刘诩和煦笑道。
“是。”云扬单膝跪安,退了下去。
遣走了人,帐中只余两人对坐,一时安静。
“呃,云帅……”
“皇上,您要讲的话,扬儿昨日已经反复替您把意思讲明白了。”
“喔?”
云逸抬目,看看刘诩,“恕臣冒犯。您与扬儿的事,占着情,却不占理。”
刘诩无言以对。
“扬儿自小命运坎坷,却一路成长,自强不息。”想到云扬过往点点滴滴,云逸动情,“自从大漠与您偶遇,直到今天,扬儿反反复复的,试图用不同的方式向臣表述同一个事实,就是他认定了您,便不悔。”
刘诩垂着头,眼睛全湿了。
“可扬儿不悔,不代表他不痛,不苦,不难。”
“……”云逸压了压翻腾的情绪,想起了对云扬的许诺,放缓语气,“罢了,我答应了扬儿,便从此成全了他的心意。”
刘诩抬目,“谢云帅。”
“不敢当陛下个谢字。”云逸郑重起身,“臣便把小弟托与陛下,不敢求陛下给予他一个幸福安定,只希望在扬儿痛苦、为难、伤心时,仍有他心爱的人,倾心陪伴。便也是对得住扬儿的不悔了。”
刘诩侧过脸,有泪滚到颊边。
她也郑重起身,“云帅,朕倾心扬儿。但即使贵为一国之君,朕也不敢保证扬儿同我在一起,就不会有为难之时。可是,请您相信,万事,有我在扬儿前面,他若愁我必先愁,他有难我必先迎难而进,他若伤心我与他一共分担……唯此心意,谨此谢元帅成全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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