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耀阳
静夜,难眠。
慎言睁着眼睛,看着床侧菱窗外,远天现出亮白的光晕。身侧有动静,慎言侧过头,看见刘诩翻了个身。
“小姐,口喝?”慎言借她动作,抽出手臂,半撑起来低声问。
“嗯。”刘诩含糊地应了一声。慎言就披衣,先净了手,再捧了一杯温茶到床边。
就着他手喝了几口,刘诩精神了不少,她扭头看了窗外,“几时了?”
“还有半个时辰天明。”慎言擎着杯,不知她还要不要再喝几口。
刘诩扭回头,看着他。慎言抬起目光极快地看了她一眼,心里纳闷,这公主为何没了睡意。
刘诩突然掀被起身。慎言忙放下杯子,俯身替她趿鞋,如那日初侍寝,极熟练又妥帖地替刘诩披上绵棉的睡袍。刘诩立在屋子中间,沉静不语。都整理完了,慎言抬头看她,却没有指令,只得垂头仍跪在脚下。
“出去走走吧。”驻了半晌,突然头顶有淡淡的声音。
回廊清冷肃静,晨风吹过,有些凉意。慎言无声地跟在两步远距离。看她背影,娇弱的双肩,仿佛担着很沉的担子,压得脚步沉重不堪,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有些摇晃,却又倔强地挺直。慎言皱眉,这样的刘诩,让他感觉有些与往日不同。
果然,在风里立了一会儿,刘诩望着天边泛起的白,“慎言,几日了?”
慎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十五日。”从住进四合院到今天。
刘诩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自由又恬静,闲适又安宁,这样的气息,怕是今生最后一次尝试。她目光暗了暗,却又强自隐去,转回身,又是那个凌厉又睿智的宣平。
慎言无声地看着她的举动,心里有预感强烈地升腾。这刘诩,去意明显外露。终于肯离开这四合院了,本是应该舒口气的时候,慎言不知怎的,却无端地感到心里压得发疼。
“母妃……又传过来几次严令?”她隔着寒风,看着两步远的慎言。
慎言垂下头,从那日到今天,一日一封飞鸽传信,令他想办法说服刘诩回京,逼得他几乎昼夜难眠。
刘诩了然点头,“这么多时日了,怎的我就如此不堪,皇叔也不来过问。”自嘲地挑起嘴角,语气似调侃,十五日,却没有一点动静。
慎言目光跳了跳,犹豫了一下,叹出口气,“娘娘当日就调派了人手,这里,其实……”从那日刘诩做出留在此地的决定,京里飞鸽,调此处左近所有暗丁,小四合院,其实已经被护得密不透风。
“果然疼惜我啊。”刘诩咬牙,笑意里含着苦涩的味道。这就是在向自己示威喽,如今能软禁在小四合院里,回京城,就如同养在金丝笼里的鸟儿,更飞不出她手心。
“朝中情形?”
慎言象早有准备,回房取出几张细帛,呈给她。
借月光,刘诩看了一遍,“看来,母妃想从北军下手,这计是被破得体无完肤了。”语气里不辨喜忧。
“这是今日急报。”慎言双手呈上。
刘诩看了看,手指拈起,摇头,“圣上金牌?多大的把柄,平白地往人家皇叔党手里送,母妃可是糊涂了?”
慎言看她边说,边瞟自己,心头苦笑。
“想来,离了你,她又回复成那个不成器的花瓶……”刘诩笃定。
慎言知道这事也瞒不住,只是之前没报备清,叹气,复又跪下,“公主息怒,慎言……并不是有意遮掩。”平贵妃身边不缺能人,自己虽然有用,但也不敢在公主未垂询前,就把话说满。
刘诩上前两步,挑他下巴,幽深的眸子看进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慎言,你到底是谁?”
慎言被她的眼神禁锢,不敢稍瞬,强自看着她,却无法读清她心里的情绪,半晌,慎言叹出口气,“属下,耀阳。”
刘诩怔住。
“公子耀阳,只手遮天。”这句俚语,一下子在刘诩脑中冒出来,她手指用力,狠狠箝住慎言下巴。慎言脸色苍白,被迫着高仰着头,嘴角咬破。
心里虽然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却万料不到,母妃会把他派到自已身边来。耀阳专宠于贵妃,宫中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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