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公公急急过来,后面正跟着个着香色旗袍淡黄色比甲的跟屁虫……我家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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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全公公冒冷汗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估计当今天下少有人能做到。
我闷着笑只是跟着一路喜滋滋不停说着话的女儿一路行来……
过中海,到南海转乘早已等候在那的一叶船头雕龙头,带着个亭子般舱身的船,向碧波浩荡的南海而去,我们的目的地——瀛台。
这座孤零零地在南海中如拨地而起的小岛近代历史上却是以囚禁戊戌变法失败后的光绪皇帝而出名,其实在明末一直以来,这里是皇家最爱的避暑之地,也是烨儿多年来一直喜欢来垂钓、看烟火、赐宴王公宗室等活动的地方。
今日皇帝招待来□□觐见的几位欧洲使臣、传道士等在南海瀛台涵远殿南边蓬莱阁,看这日头正式晋见已经过了,该是叫我过去用膳的时辰。
全公公自然是路上遇到这牛皮糖,甩都甩不掉,只好一路带着过来罗,不过这样子诡异,我带喜儿和她老子吃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还是……另有隐情?
“你今儿下午翘课已经是不应该,我还没有答应你以后只上半天课,再说你阿玛也不见得同意。”
“翘课?罢课吧?妈妈你不知道那,下午的功课基本是阿哥们喜欢的骑射,女儿这个没多大兴趣。”
转弯了,瀛台南边修成船坞码头一样的迎薰亭的琉璃瓦折射出夕阳的光芒,对应着背后那片依岛势而建的宫殿群,殿、楼、阁、亭、台、高低错落……那红墙金瓦可比“瑶台无尘,千里澄辉”,暮色中一片琉璃的世界。
“小心!我的小祖宗哟!”
上岸的时候,喜儿拉走了船头边上刚刚探出头来的一只新荷,用力过大,使得船身晃悠了下,吓得全公公赶紧拉住她。
“看!西苑的荷花连花苞都比御花园的来得大……”
后面的话消失在我扫过去的一记冷眼中,都多大的孩子了马上要及笄了呢,还这么孩子气,不过心下也微生愉悦,看来她老子还真是宠她,在这宫规森严的宫禁里还能保留爱玩爱闹的孩童习性。
“少折腾你全公公拉,安分些罢,好好走路。”
“哪有折腾他老人家,你看、你看……他明明在笑!”
瞅着老全五官都快挤在一起的模样……呵,是在笑,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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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阁,处于瀛台岛最高的位置,两层的建筑上的楼上摆着几张已经铺设黄缎的并排放着的大漆木桌子。一个个带着保温的黄缎子盖子碗、盘已经整整齐齐码好,静等主人垂青。
终于明白了老全一路苦着脸的原因,原来不仅仅是私人的皇室家宴,皇帝陛下的身旁正立着一个尊贵的客人——沙俄的使臣尤里.阿列克谢维奇大公。
这个倒不奇怪他一路不说原来有客人,要是这牛皮糖知道有个外国使臣在估计更是粘得紧,不过我这个心软的母亲的纵容下也没甩得掉了,皇家就是这样奇怪,普通人家亲生骨肉要和老子吃顿饭的“天伦”在这里要算“恩赐”,要经过允许才可。
伟大的公主殿下一踏进这金碧辉煌的蓬莱阁阶梯就开始一改刚刚的顽皮淘气,出现少有的安静。呵……原来她也会知道什么叫“怕”呀,不是说里面那人是纸老虎么,我真还以为初生牛犊不怕那“虎”呢。
“杰……杰西!”
尤里那傻孩子今天一身穿戴得齐整、簇新,还有模有样地夹着一顶帽子,看到我梳着旗髻,发黛如云,踩着莲花底旗鞋袅袅婷婷而来又张大了着本来就不小的嘴巴。
“咦……有洋人……还挺傻的。”
身后露出来的那个头在看到那金銮宝座上的“老虎”不悦的眼光,“嗖”地缩了回去。
全公公一直把我们带到皇帝陛下身边,烨儿示意我和喜儿一人坐他一边,他好似对那直勾勾看着我们进来的尤里似若不见,待得我和喜儿都纳入他“羽翼”,安稳坐好后,只是轻轻道:“撤盖。”
旁边等待多时的内监利落地排着队依次地揭开一个个碗盖,在一溜儿地轻轻退了下去,只剩下全公公和几个近侍太监。一时间楼里各种让人食指大动的味道一阵阵往鼻孔里钻来,对那金黄色案子上的菜色我只能以“色好、香郁、味美、形美”四个词语概括。
“叫他坐下先吃吧,不必拘束。”他轻轻拉过来几盘子我爱吃的菜到我面前,我瞅着他不动声色的脸,感动非常,原来他……什么都记得。
尤里缓缓坐到内监给他端来的一张铺有红色天鹅绒软垫的凳子上,仿佛回过神来,突然象是领悟到什么:“杰西,原来你果真是中国的皇后!”
“噗!”含着的一口汤喷了出来。
“他说什么?”烨儿有些恼怒,叫人把我面前的汤碟给拿走,把他自己的那一小碗用来饭前暖胃的元参汤推来。
“他啊……说……天啦!杰西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好吃的!”我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总不能照实说吧。
“什么国家来的啊,这个人不但傻,还真可怜……”尤里顿时激发了喜儿的同情。
烨儿微晒,只是叫内监把几盘色香味好的精致美食多放了几碟在尤里面前,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刚刚那个理藩院做翻译的笔贴式,好象并不能完全听懂俄国使臣的话,你帮我说说……”饭后照例是吃点心、喝茶,该谈点正事了。
原来烨儿单独给予尤里在这皇宫内景致最好的地方赐以盛宴的目的果然与目前蠢蠢欲动的漠西蒙古准噶尔部有关……
尤里自然不会出卖国家机密,信誓旦旦沙皇陛下绝对不会搭理想与□□分庭抗礼的漠西蒙古云云……这套外交辞令连我都不相信,那些个美女是送谁的?他那日那几车皮裘又是拿来做什么的,开展国际贸易?准备做个“小倒”?
不过我们的皇帝陛下倒象是确信不疑,频频微笑点头,十分赞许沙皇的英明决策。
唉……越听我越累,唉……政治……我无心驾驭也驾驭不了,只好静待他们表演。
谈了些法定的外交谈话应有的各地风土人情,还有些皇帝陛下感兴趣的沙俄地理物产。最后,好客的□□皇帝允许俄国使臣可以在繁华的北京逗留数月,还安排理藩院官员带他到处参观让他充分体会□□的富足繁荣,这最后突来的意外恩赏倒是真令尤里高兴的双目生光,连连高呼万岁,谢恩。
“这人傻点倒有福气,有人带着在宫外玩……”喜儿忿忿但是只敢小声地宣泄自己的不满。
这个女儿口中的可怜的“傻子”也不懂喜儿说什么只是呵呵地乐着,沉浸在自己美丽的东方之梦中遨游,不知想到什么,嘴巴张得更大了……
喜儿仔细端详他象是在研究一个宋窑瓷器,半天得出个结论:“妈妈,他果真是个傻的!”
湖上一阵带着荷香的微风轻过,撂起她一缕青丝,她手上正玩着刚从那湖边采来的荷苞,正象她那莹白玉润的脸,不点自朱的唇……
谁家女儿初长成?
“她象菡萏。”我拉了下她老子的衣角。
“什么?”他看向我指的方向,明了。反握住我手,对我轻轻一笑,“象你。”
菡萏,是刚出蕾半开的荷花花苞……香起绿波间,静待西风展。
可,谁将会是她的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