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长生殿外夜深长

    杨贵妃得宠，就有人巴结进贡各种稀奇玩意逃她的欢心，这日有人进献了一只鹦鹉，色彩鲜艳，好学人话，唐玄宗赐名“雪花女”，因是贵妃娘娘喜爱的，宫里人都尊称为“雪花娘”。这鹦鹉初见杨贵妃时还要啄她手，杨贵妃是连皇上都要哄的人，却独独对这只鹦鹉又是哄又是百般讨它欢心。那鹦鹉好似极通人性，见贵妃娘娘都哄它了，哄了几日，也开始会在杨玉环怀里撒娇了。那鹦鹉在杨玉环怀里撒娇惯了，似乎厌倦了，又改跳上高力士的肩头，脖子一直往高力士脸颊上凑，表现得极为亲昵。高力士不大习惯，每每都是把它赶下去，那鹦鹉还会“哎呦哎呦”地叫唤。

    夜里，鹦鹉化身为黑衣的女子，年轻的脸庞上满是不屑。

    “哥哥，她也太不要脸了！居然占着别人的身体在人间享受，哼！你怎么不拆穿她，反而助她得宠？”孟婆变成自己年轻时的模样，虽然是黑衣包裹，也透露出她不俗的容颜。阎王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一身灰衣，望着天际的月亮，对妹妹的话似无所闻。

    “你看那月亮下的黑夜，就跟我们阴间一样，漆黑，神秘，好似随时都有魑魅出现……”

    “你那么喜欢呆在自己的地界为何又苦苦追着她到人间？”孟婆不屑道。

    “你没有在人间爱过……”

    “爱爱爱！爱来爱去，到底不是恨上了么？再说谁说我不懂爱来着，我还爱过一个英俊的小鬼，只是不知他现在投生到哪家，做了什么人，娶了什么妻，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你想知道就去查，很容易查出来的。”

    “我不要知道，我就爱瞎想想，这样他就在我心里变成千万个他，那多有意思，永远都不会厌倦。”

    “那你又跑来做一只鸟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得到极上恩宠的人过的是什么生活，也顺便关心关心一下你这个失职的阎王，要知道我可是扮你快扮不下去了！你再不回去我可就自己反了，去天上告去！”

    阎王柔声道：“妹妹你就再辛苦几日，她在这人间享这乐也没多少日子的……”

    孟婆再化身为鹦鹉，说：“那我也在这里享享福再说！”鹦鹉扑棱着翅膀飞进殿里，正值杨贵妃起来小解，听见殿外的声音，搂着半截胸脯就出来问道：“将军，你在跟谁说话？”

    阎王复为高力士，道：“是那只鹦鹉，教她说了几句话，竟就学会了，极为聪明灵异。”

    “哦，你不是厌烦它的吗？怎么现在跟它套近乎，是不是一个人夜里也寂寞？”杨贵妃水汪汪的眼睛勾魂地瞧着他，高力士却低头道：“娘娘，皇上醒了。”

    杨贵妃却道：“年纪大的人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年纪大的人容易醒，娘娘！”

    “就你什么都知道！哼！我听皇上说当初是你举荐的我，你说我是感激你呢还是恨你好呢？”杨玉环点点高力士的胸膛，撒着娇，指着责。

    “寿王爱你，却并不能给你多少恩宠，世上最好的东西，只有皇上才能给你，你要的不就是这个么？”高力士一语中的。

    “为何你说起来都好似对我了如指掌呢？”

    “贵妃之姿本来就是应该得到最好的最极致的，我不过牵牵头，做做好事而已。”

    “说起来，初见你就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你这个太监已经看透了世事人心，有时候觉得可怕，又有时候觉得温暖……”杨贵妃少有地出现了少女般的纯真表情，然被玄宗的呼唤声打断了。

    “爱妃！你在哪里？怎么还不来朕身边？爱妃——”

    “年纪长的人果然睡眠浅！”杨贵妃吐吐舌头跑进去了。鹦鹉也似玄宗般唤着：“爱妃！爱妃！”杨贵妃嘘声，鹦鹉就不喊了，果然是灵异。

    “爱妃，你去哪里了？”玄宗摸不着温香暖玉，着急了，半起着身子喊。

    “皇上，我在这呢！能去哪里呢？”杨贵妃贴着玄宗已经长满皱纹的身体，敷衍奉迎着。玄宗毕竟年纪大了，除了摸着搂着能做的很少，杨贵妃纵使爱恋着玄宗对她的恩宠，内心也是有些许失落的。自己身为贵妃，仪制都是按照皇后的来，却始终未能怀上孩子，以后新皇登基自己依靠谁去？

    这个时候，杨贵妃想的可不是高力士，这个皇上的心腹，在太子之位的争夺上，也是始终不同意寿王瑁做太子，而力主立长不立幼，就算自己有孩子也是争不过的，再说这皇上的岁数要生孩子可也是稀奇，不如另寻靠山来得稳妥些。

    这个无忧无虑的，吃穿用度从无所制约的杨贵妃也算是有了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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