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婶吓得脸色灰败,“老板啊,小老板,我也是没有办法啊,那个刘瘸子我惹不起。”
唐知让王哥把大门打开,狠狠的将孙婶扔了出去,撩了一句狠话,“那就让刘瘸子亲自来找我,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厉害的。”
孙婶连忙哎哎的吓得跑远了。
王哥有些担心,“这个孙婶可不是个省油的,恐怕要出事。”
唐知叹息拉着香兰站起来,安置在了刚刚孙婶的凳子上,“她是你亲婶子,怎么能这么对你。”
香兰脸上的泪爬了一脸,但是没有哭声,唐知明白。
这种寄人篱下的孩子,就连哭都不敢大声,唐知眼眶一红,这样的香兰,真让人心疼,她有幸重活一世,可是香兰呢,跟香兰相似的更多无家可归的重男轻女的孩子怎么办。
唐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抱抱香兰。
她拉过香兰,将大自己一岁多的香兰搂进怀里,低声安抚,“得哭出声才痛快。”
香兰捂着嘴呜呜的哭着,哭了好一会,才说道,“她根本就不是我亲婶子,我听说,当年我爹妈死了之后,是她自告奋勇要养活我的,六岁就开始下地干活,整日打我。”
香兰掀开衣裳,有一道很深的疤。
香兰说,那年她才七岁,从地里回来。撞见孙婶相好的。
孙婶怕她说出去,就用滚烫的炉钩子烫她,恐吓她假如说出去就弄死她。
唐知咬着牙,这还是人做的事么。
跟舅妈相比,舅妈就是天上的神仙,“那你怎么不报警。”
王哥问。
香兰哽咽说道,“我做过,可是孙婶有个在村部门上班的侄子,那天晚上差点把我打死。”
王哥又问,“那你咋不跑呢。”
唐知瞪了一眼王哥。
被打成那样,谁都被打怕了。
再说,她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就算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恐怕还没跑出大山,就被狼吃了。
唐知拍了拍香兰的手臂,“没事,以后你就在我这呆着,孙婶那边我来想办法。”
香兰猛的站起来,后退两步,跪在唐知脚下。
吓得唐知急忙去扶,“谢谢你,其实我都想好了,假如孙婶把我嫁给刘瘸子,那我就去死。”
唐知一愣。
这根前世,自己得知母亲病逝,然后选择自杀时,一样沉重的眼神。
只有同样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香兰此时的眼神有多坚定。
唐知心里疼的难过,“别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得活着,活着才能报仇。”
香兰嘟囔着,“报仇?”
唐知没再说话。
她心里蔓延着难过。
她让苏花去给香兰准备了点饭菜,她想,估计香兰一天都没有吃饭了。
果不其然,香兰吃了一大碗米饭,又喝了一大碗水,抹了一把嘴,很是不好意思,“孙婶早上在邻居家里吃的,所以我就没准备饭菜,让你们看笑话了。”
她说的轻巧,但是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没笑。
苏花扫了一眼空空的盘子,说,“那个,窗户外面还有一块猪头肉没吃呢,我去给你热一下。”
香兰说不用了。
唐知点头让苏花去弄。
因为唐知看出苏花眼里的眼泪。
她们都是可怜人,总是能设身处地的明白对方眼里和心里没说的话。
厨房的灶台里面还有刚热饭的热水。
苏花动作极其利索。
从窗户外翻出一个用白色塑料袋包着的肉。
其实现在已经不是很冷了。
窗外已经冻不住冻货。
这是今早苏花去供销社给唐知买的,唐知最近上学辛苦,苏花就想着给唐知填个菜。
猪头肉太贵。
所以就只给唐知弄了一点,还剩下一块。
想着明天给唐知加餐用。
没想到成全了香兰。
苏花将猪头肉放在案板上,切成薄片,放在蒸屉上,盖上锅盖。
在炉子下面填了一些柴火。
没有几分钟,苏花就端着热气腾腾的肉上了桌。
现在日子比一开始开店的时候好过多了。
所以家里的饭桌上经常能看到肉。
几个人闻着肉香也就没多大的反应。
但是香兰却反应很大,她说,“只是什么?”
唐知说,“你没见过?”
香兰摇摇头。
唐知说,“你父母活着的时候,家里也没吃过?”
香兰说,“家里土地少,每年的收成,还不够还债的,除了过年,我从来就没见过肉,而且这种猪肉,我更是没见过,我们家过年都是吃鱼的。”
这个王哥知道。
他们村子靠着一条河。
算是个小渔村。
那些年雨大,水高,鱼也多,
所以很多农民都是吃鱼,而吃不起猪肉的。
唐知心说,反正在来这里之前,她也没吃过猪头肉。
唐知让香兰快吃,“你快尝尝,可好吃了,一会凉了就不香了。”
香兰将肉放在嘴里,刚嚼了一口,就哭了,“假如我爹妈还活着,一定也能吃上。”
唐知暗暗摇摇头。
也没说啥。
当天晚上,香兰只能跟苏花和唐知挤一挤,躺在炕上。
香兰闻着好闻的被子说道,“真香,这是什么味道?”
苏花一笑,“这是镇上卖的肥皂味,而且今天天气好,我早上抱出去晒了两个小时的太阳,我妹就喜欢这味儿。”
香兰对苏花笑了笑,转头盯着唐知好一会,问,“你俩是姐妹?”
唐知点点头。
香兰说,“可是你俩一点也不像。”
苏花噗嗤一笑,“表亲,我爸是她舅…”
话说道一半,苏花愣了一下,这话应该怎么说。
她舅也不是亲舅。
她俩算什么表亲。
香兰问怎么了。
唐知看出来苏花的犹豫,说道,“就是表亲,她妈妈是我亲舅妈。”
苏花看了一眼唐知,虽然舅舅不是亲舅舅,但是舅妈是亲舅妈,虽然也没认识多久,人就去世了,甚至说,那段记忆,唐知根本就不存在。
苏花闭着嘴盯着天花板,窗外已经黑漆漆的了。
唐知突然说道,“苏花,你先别急,再过半年,等你爸刑满一年,你就能去看他了。”
苏花叹息,“我也不是想他,我只是在想,这日子为什么会过成这样,是人太贪心,还是我们做了什么孽。”
唐知安慰道,“都怪你爸,要不是你爸当年外面有女人,你妈耶不至于气得病而死,都是苏达自作孽,跟你没关系,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你想过成什么样,完全取决于你。”
香兰只是听着,并不做声。
苏花点点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让唐知放心。
苏花说,“唐知,你说我们给香兰找个什么活呢?”
唐知说“那得问香兰啊,香兰,你都会什么。”
香兰说,“我以前给别人缝过衣服。”
唐知激动的侧过身,“你会针线活?”
香兰点头,“我会做衣服。我以前跟一个老婆婆学过。”
唐知暗道,这可真是缘分,刚走了一个会做衣服的励骁,就来了一个会做衣服的香兰。
唐知心说,老天爷,你是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的。
香兰问唐知为什么笑。
唐知摇摇头,说,“早点睡吧,我明天还得早起上学,明天放学,我再告诉你做什么。”
香兰点点头。
这一晚上,睡的极其不踏实。
总是被噩梦惊醒。
弄的唐知也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是被楼上的锯子声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