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那座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城镇废墟后,他们依旧在前进着。
他们并不知道方向,像是散步一样走走停停,好像完全不担心该如何回到英狄勒斯城。
“你想找到一座真正有生命的城池吗?南丁格尔,不过你刚刚??”
云诃伸了个懒腰,拎起马灯,这么询问着南丁格尔。
“是啊??但我连我们现在走到哪了都不知道。”
南丁格尔钴蓝色的眼睛里的悲伤已经散去,红发也打理好了,就像是他刚刚没有情绪失控一样。
云诃眨了眨眼。
总觉得南丁格尔在转移注意??
是错觉吧。
南丁格尔怎么会不好意思呢。
云诃移开视线,语气欢快地说:“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到生命的存在??但因为之前,那些怪物也在感知范围内,我没说??”
云诃打了个响指,一团白金色的火焰出现在他指尖。
“但现在可以分辨了,无垢火里面有它们构成的生命资料了。”
南丁格尔一愣,然后发自内心地笑了。
“是吗。”
他放松下来。
“那真是太好了。”
南丁格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说:“那我们就接着出发吧。”
去找到它吧,藏匿于黑暗中的希望。
即使那可能并不是他所期待的。
黑暗中的呓语,可怖的怪物??
他悲哀地发现,他们所赖以生存的灯油,就来自自己已经死去的同胞。
“人果真都是虚伪的啊??”
他叹息一声。
“阿诃。”
他悲伤地说。
“我总说想要让人们都活下来,可是??一批人的死去却正正为另一批人提供了活下去的资源。”
“我们所渴求的灯油来自我们的同胞,已死去的同胞。”
“很讽刺,不是吗?”
云诃静静地听着,白发被微风吹得微微扬起,暗金色的眼睛里藏着怜悯。
在成为神使之后,他所学会的第一种情绪就是怜悯。
他怜悯着众生,怜悯着一切向他祈求的人。
他高高在上,看着人们为了长生所显露的丑态,虚伪地笑着。
他很累了。
而他究竟是在怜悯谁呢?
他不知道。
但在这一刻,他将他的所有怜悯送给了南丁格尔。
涅盘令使不会为了人而低头,但他会。
夜莺在荒野上鸣叫着,它的歌声悲哀而又动听。
神使垂下头,揭下了怜悯的假面。
从尘埃中将夜莺的生命拾取,
将它安放在你右手掌心,凝视着它。
让它沐浴阳光,避开死的影子,让它与夜空的星辰结为伴侣,让它等到黎明时,与敬神的百花一齐绽放。
为什么这颗痴愚的心还要不顾一切,点起希望的灯,在无边无际的荒原上行走?
在黑暗的恐慌中,在看不见的万物的私下低语中,在未知的海岸的清风里。
我将认识你。
直到你张开双臂将他拥抱,用死亡给他加冕。
他历经失败,你却用右手为他祝福,平静地亲吻,平息了生命狂乱的渴求。
(引自泰戈尔《渡口》,有改动)
云诃轻轻地笑了,他温柔地说:
“不,南丁格尔。”
他将怜悯给予了夜莺。
“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有意义,你无需为此感到悲伤。”
也只给予了夜莺。
“因为你是南丁格尔。”
因为你是黑暗中的夜莺。
“神也无法拯救所有人,因为宇宙需要「均衡」。”
他轻轻将南丁格尔的手贴近他的脸颊,温柔地看着他。
“但,你将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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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继续在荒原中前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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