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帝师是真的面无血色了,仰天自嘲的笑了几声。
看看楚逸,再看看段鸿羽,心里闪过浓浓的自责,浑浊的眸子没有一丝生机,咽下那抹热泪,朝着顾轻寒动作迟钝的跪了下去,苍桑的道,“陛下,可否允许臣明日离京?”
“准了。”
“谢陛下,陛下能否看在老臣一生为国的份上,对我那两个可怜的孩儿好一些?”
顾轻寒看着帝师,无端的感觉,帝师似乎在交代后事一般。
此次离开帝都,或许,这辈子也无法见面了吧。
看了看楚逸及段鸿羽,心里叹了一口气,自作孽,不可活,因果报应。
“他们两个是朕的男人,朕自然会待他们好的,帝师就放心吧。”
帝师欣慰的笑了笑,如今的陛下已不是当年那个残忍嗜杀,虐人为乐的陛下了,现在的陛下胸怀天下,仁政为民,治国有方,流国已不需要她操心了,她也相信,陛下会待他们好的。
以袖子将了眸中的泪水拭去,深深的看了一眼,楚逸两兄弟,似乎要将他们的永远烙印在心底,可惜,两兄弟,很有默契的扭头,谁也不屑看她。
帝师扭身,转头,缓缓的了开这里。
从背后看,帝师的影子是那般的孤独,寂寞,自责,苍桑,黯然……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安慰一翻。
顾轻寒叹了一口气,看着段鸿羽与楚逸仍然形如仇人,心里闪过一抹无奈,她也曾派人去查,可当年的人,似乎全部都被灭了口,那些蛛丝马迹,也被人为刻意掐断,根本查不出来,这件事,除非楚逸自己说出来,否则,解决不了她们的仇恨。
不,不对,还有一个人没有死,段正夫还活着,只不过被赶出府了。
“林芳,你速速派人去查段正夫的下落,务必要把人带过来。”顾轻寒突然转身对着林芳道。
“陛下,那个,段正夫自从被赶出帝师府,就被人一刀抹脖子,已经去了。”古公公小心的说道。
“什么,被人抹脖子,被谁抹的可以细查。”
“当时他是在荒山上,这个,想查也不好查,如今还在追查中。”古公公讪讪的笑着。
“嗯,退下吧。”
“咳咳,咳咳……”上官浩难忍的咳嗽出声,脸色有些苍白。
顾轻寒上前,拢了拢他的狐裘,“是不是冷了,手都冰了,朕先让下人送你回揽月阁,明日再去看你。”
上官浩咳嗽的动作一停,扭头看向其它方向,心里却一直打鼓,猜不透陛下现在想干嘛。
“楚逸你也先回去吧,别想太多。”
“是,陛下。”
上官浩与楚逸携手而出,只剩下段鸿羽及白若离。
白若离淡淡浅笑,“如今我只是一个被锁去武功的弱男子,连行动都有些困难,你不会那么那狠,对我重刑加身吧。”
“你说对了,朕还真就想给你加刑,不加刑,你怎么知道做人得安份守已。”
白若离的嘴角的微笑僵硬了一下,瞬间又保持浅笑吟吟。
顾轻寒走近白衣男子的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腰间的洞箫一把抢了过来,随意的把玩洞箫,“洞箫不错,很值钱吧,朕先帮你保管了。”
“来人,拿千里寒冰铁锁住他的双腿。”顾轻寒冲着外面冷冷的道。
段鸿羽看着他们的互动,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不是陛下的新宠,而是一个阶下囚啊,那他放心了,至少不会跟他争宠。
“这么对待一个弱男子,真的好吗?”
“你真的是弱男子吗?朕可记得,朕被你打得那叫一个惨烈,到现在,身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呢。”
只是锁住他,没对他用重刑就不错了。
拉着段鸿羽的手,往落羽院走去,冷冷道,“还不快把人押下去。”
“是。”
段鸿羽一路不吵不闹,任由她牵着手,原本冰冷愤怒的心慢慢暖和起来。
两人都不说话,一路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回了落羽院。
落羽院内,段鸿羽也是安静的坐了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夕阳发呆。
顾轻狂一手执茶,走到了段鸿羽身边,“宝贝儿,看到朕回来,不高兴吗?不欢迎吗,要是不欢迎,那朕离开便是。”
腰上陡然一紧,一股魅惑的香味传来,顾轻寒嘴角微勾。
只听段鸿羽闷闷的道,“陛下别走嘛,臣侍都等了您好多天了,臣侍没有不欢迎陛下,只是想到过去,心里有些痛。”
顾轻寒摸了摸他的头,扳开他抱着她腰上的手,拽了一把椅子搬过来。
“如果有一天,朕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恨朕吗?”
段鸿羽抬起魅惑的脸,潋滟的眸子划过不解,“陛下有做什么对不起臣侍的事吗?”
“没有,朕就打个比方。”
“哦……不会恨,只会怨。”段鸿羽想了许久,才开口应道。
“为什么呢?”
“因为臣侍喜欢陛下,臣侍也知道,陛下不会无冤无故做对不起臣侍的事的,就算做了,臣侍也恨不起来,因为陛下对臣侍很好。”段鸿羽边说,边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顾轻寒摸了摸他的脑袋,“真乖,你这浆糊脑子,还能看得出谁对你好,谁对你坏啊。”
段鸿羽立马鳖嘴,满心的不乐意,什么叫浆糊脑子,他的脑子可灵光了。
原本紧绷的心,看到段鸿羽这样,顾轻寒立马松了,嘴里发出一声会心的笑容。
她一直知道,段鸿羽没什么心眼,心地也不坏,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他。
拉过他的手,柔声道,“宝贝儿啊,你能看得出朕是什么样的人,那你能看得出楚逸是什么样的人吗?”
闻言,段鸿羽脸色瞬间一沉。
顾轻寒抢在他面前道,“宝贝儿先别急好吗,听朕说完,朕不知道入宫前,你们感情如何,朕只知道,楚逸的父亲,被活活饿死在屋里,你知道吗,他临死的时候,望着皇宫的方向,眼睛瞪得老大,手上紧紧抓着一幅画,这幅画我还从楚逸手里给顺了过来。”顾轻寒从怀里小心的拿出一幅古旧的画了像递到段鸿羽面前。
段鸿羽接过那幅画,身体一震,眼神有些恍惚,这幅画是他跟楚逸一起画的,画像中还有他们各自的父亲,他们约好了,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永不分离,如果以后嫁人了,就嫁给给同一个妻主,一起伺候她。
过往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在他脑海里浮现。
虽然他比楚逸大一岁,可楚逸一直默默的把他的活出做了,闯祸的时候,都是楚逸站出来背黑锅,然后被他们的父亲,训骂一顿。
顾轻寒看着他眼里的迷茫继续道,“抛开楚逸不管,楚逸的父亲,应该是真心喜欢你的吧,活活饿死,那得饿几天,你再看看,他抓什么不好,偏偏要抓着这一幅画,他看什么地方不好,为什么要看皇宫的方向呢,他不止担心楚逸,他也担心你的。”
“上官浩讲的话,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在东城,你得瘟疫的时候,你的百合莲子粥,就是楚逸熬的,每一样,都亲手亲为,连你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如果他真的不关心你的话,又怎么会知道你的饮食爱好呢。而且,当时瘟疫,楚逸为了研究出解药,已经好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了。”
段鸿羽身子又是一震。
迷茫的看着顾轻寒。
“宝贝儿,楚逸对你好不好,你自己应该能够感受得出来的,你这么聪明,朕相信,你一定能够看得出来,当年那件事,是另有隐情的对不对。”
段鸿羽讷讷的道,“陛下,臣侍真的很聪明吗?”
顾轻寒拍拍胸脯,理所当然的道,“那是,我家宝贝儿必须聪明,要是不聪明,朕又怎么会看得上你呢,朕当初就是拜到在你的聪明之下,才沦陷了一颗真诚无比的心。”上帝啊,原主我说慌,这货,要是不那么蠢,她还真看不上。
段鸿羽一喜,紧张的道,“真的吗?可是陛下刚刚还说,臣侍的脑子长的是浆糊。”
妹的,好的不记,坏的记那么清楚做什么。
讪讪的道,“宝贝儿,你知道浆糊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不就是很笨的意思吗?”段鸿羽搅搅手帕,闷闷的道。
“哪里啊,浆糊是夸人的意思。”
“胡说,浆糊都有一个糊字,就是糊里糊涂的意思,这不是损人是什么?”
顾轻寒心里暗暗笑了笑,你还知道糊字是糊涂的意思,看来也是那么糊涂吗,椅子挪了一下,又挨近他一些,“那大智若愚呢?里面还有一个愚蠢的愚呢,难道也是骂人吗?”
段鸿羽陷入沉思……
“你看,你这么聪明,肯定不用朕跟你解释大智若愚的意思吧,现在我们就来说说浆糊,这个糊字的意思。你说,一个人如果太过聪明,是不是让人感到害怕。”
“是啊,心里的秘密都让他猜中了,太聪明不好,但是不聪明也不好。”
“这不就对了吗,浆糊的意思就是这个人太聪明了,但是呢,太聪明会让人不喜欢,所以要偶尔装装糊涂,这样才会讨人喜欢。浆糊的意思就是,这个人很聪明。”顾轻寒义正严词道。
段鸿羽疑惑的看着顾轻寒,似乎在想顾轻寒说的对不对。
顾轻寒趁热打铁道,“宝贝儿,你就别坑朕了,这点小伎俩,还想考朕,虽然你聪明,但是朕也不是那么笨的嘛。”
闻言,段鸿羽一拍桌子,昂首挺胸,“陛下真聪明,都把臣侍考您的问题,都一一回答出来了,没错,浆糊就是脑子很聪明的意思。”
顾轻寒端起一杯茶,装作喝茶,实则强行将那股笑意掩藏下去。
真是猪脑子,她怎么就会看上这种猪脑子呢。
放下杯子,“宝贝儿,既然你这么聪明,你肯定能够看得出来,楚逸是被冤枉的吧。”
啊……关楚逸什么事,楚逸才不是被冤枉的,他爹明明就是他害死的。
顾轻寒不等段鸿羽开口,急忙接着道,“当时楚逸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子,他即便心思再重,又如何能够出得了西院,就算出去了,正夫又怎么可能亲自待见他,又怎么可能会带一批的人闯进西院,并在短时间内,伙同众位侧夫一起前去呢?”
“朕记得,楚逸求了大夫取药无果后,就想着逃西院,求帝师救人,可是西院真的那么好出去吗?凭他一个完全不会拳脚功夫的人,能够逃得出去的吗?”
是啊,西院不好出去的,他也闯过好几次,次次都被打了回来,一进西院,除非传召,否则根本出不去,何况楚逸向来淳弱。
“即便出去了,你自己再想想从他出去后的时间,再到正夫带人过来的时间,这两个时间隔的有多久?况且,朕似乎还记得,正夫似乎不是一个人带着下人去的吧,好像还带众多的侧夫,想齐集帝师府所有的侧夫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别提如此简短的时间。”
段鸿羽陷入沉思,楚逸去求药的时候,他是知道的,当时他还拦住着他出西院,怕他被他痛打一顿。
可是楚逸不听,甩开他就往外跑去,中间隔的时辰,一柱香的时间都不到。
可是从西院出去,到南院,再返回西院,起码要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楚逸是一路畅通无阻离开西院,并且立刻返回的?
那,当时浩浩荡荡的人,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同一时间到来?
顾轻寒见起效果后,赶紧再加一把火,“既然正夫侧夫他们都来了,为什么,在处死你爹的最后一刻,你会出现,你当时怎么知道你爹被生生砍死的。”
因为,因为有人跟他通风报信,说正夫要处死他的父亲,所以他才会狂奔过去的,一过去,就看到楚逸一刀杀死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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