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宝一边告诉沃勒尔山下已经准备就绪,一边指指身后马匹上的包裹,点头哈腰地对渡边贤二说:
“渡边太君,我带来一些烧鸡还有几瓶烧酒,用厚棉被包得严严实实,现在应该还没有凉透。太君们要不要先吃点?从这里下山还需要两小时!”
“黄宝,你的大大够意思!下山后我请客,还你在上海的人情。”渡边贤二一时激动,如同见到亲人一般用力拍打黄宝肩膀,每拍一下黄宝就皱一下眉头,好像担心自己被拍散啦!
夹杂着上海方言的国语,与高门大嗓的东北腔相比,软软糯糯听起来特别别扭,沈春丽尤其讨厌黄宝脸上的表情,一种几乎可以用妩媚形容、毫无男人味的微笑。
有烤鸡烧酒!渡边贤二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肚子已经咕噜噜直叫。立刻命令原地休息,众人等围成一团大快朵颐,沃勒尔也饿得顾不了体面,拎起一只烧鸡就啃。
横野一郎手快,扯下两只鸡腿笑嘻嘻跑过来孝敬。沈春丽摇摇头让他自己享用,趁大家忙着祭奠五脏庙,她抱着膀子慢慢走到爬犁边上。被包裹的像粽子一般的伤员听见有人过来,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来人是个女性,想当然放松了警惕,本能地用俄语问:
“出山了吗?”
沈春丽灵机一动,用德语回答:“还没有,不过今晚一定可以出去。阁下感觉怎么样?”
此时,警惕性极高的沃勒尔带着黄宝已经往这边赶来,伤员显然通晓德语,轻松地叹口气,看着沈春丽用德语喃喃回答:
“很好,感谢上帝,这一切也该结束啦……”
匆匆赶来的沃勒尔粗鲁地打断对方,用俄语大声道:
“还好吧,我的朋友。山下的医生已经准备好,上帝会保佑你。”
沈春丽心里暗笑:除了沃勒尔,通晓德语和俄语的不是别列佐夫斯基还有谁?她一副没事儿人样子慢慢走开,眯着眼睛眺望下山的路,崎岖陡峭,除掉别列佐渡斯基的唯一办法,就是制造一次意外!可是机会在哪?怎样才能不暴露自己?
饱餐一顿烧鸡的横野一郎,脸上洋溢着孩子气的幸福,山顶上没有积雪,他拿个大苹果一溜烟跑过来递给沈春丽,同时还附上一把小巧的折叠刀。
横野基本不懂汉语,又是个小兵,平时不敢在沈春丽面前显摆,但现在三木已死,渡边贤二所率领的宪兵根本不搭理他,因此他觉得沈春丽不止是他要保卫的对象,好像还是他的依靠。
沈春丽挺感动,脑子里在琢磨怎样完成任务,但表面上却一边削苹果皮一边饶有兴趣地问:“横野君,你的骑术确实不怎么样,等会儿下山时别逞能,离我近点,千万小心。”
小兵蛋子横野一郎习惯性地立正,沈春丽笑着道:
“好啦,不用什么时候都立规矩,闲聊而已。”
横野一郎睁大那双稚气未脱的眼睛,咧嘴笑道:
“我家乡是个海港,游泳不需要学,还没会走路丢水里也不沉,几乎天生就会。骑马就不行了!到满洲后才第一次接触过马,一点也不喜欢,马也不听的。”
呵呵,沈春丽开心地笑啦。
黄宝熟悉路线,下山时他带着几个日本兵骑马在前面踩道,跟随他来的所谓猎人,一个个警惕性十足有意无意簇拥着沃勒尔;渡边贤二带人围绕着爬犁保证安全。
胜利在望大本营也在望,一个个肚子里塞满了烧鸡,脸被酒精烧得通红,包括沃勒尔与渡边贤二在内,大家精神都很松懈,人群中不时地爆发出玩笑声,甚至有几个日本宪兵哼起家乡小调。
沈春丽与横野一郎跟在爬犁后面。
横野一郎紧紧趴在马上,一会儿勒马一会儿策马,他费劲儿那匹马也不耐烦,不时烦躁地原地打转儿。
到半山腰时黄宝在前面大声提醒,原来遇到一片险地,左右都是峻峭的山崖,下面是泥石流形成的陡坡,马蹄踏上去,积雪下面的碎石哗啦啦直响,不时有大石头轰隆隆往山下滚,每走一步都胆颤心惊,连战马也直抖鬃毛迟疑不前。
沃勒尔见状要求众人下马,拉着爬犁保证安全,渡边贤二他们纷纷忙乱。而横野一郎抱着马脖子,被吓得脸色煞白,连话都不敢说,想下马却怎么也下不来。
沈春丽策马走在最后,距离横野最多两米远近,如此机会岂肯放过,她掏出那把折叠刀狠命一掷,风雪中,折叠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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