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惜辞?”低沉的嗓音从来人口中逸出,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极其阴森诡异。
察觉到对方似乎没有杀意,容惜辞敛下了身上的戒备,恢复了一副慵懒的模样。他眯了眯眼,悠闲地打了个呵欠道:“你是何人?”
“容惜辞?”来人嗓音又沉了沉,继续耐心地问道。
容惜辞一怔,忽地笑了出口:“我是何人,干你屁事!倒是你,三更半夜闯入他人房间,不觉得失礼么?”
“主子找你。”那人毫不理会容惜辞所言。
“主子?”容惜辞轻蔑一笑,“你主子若想寻我,便让自己亲自过来罢。”
“你还不配。”那人冷冷地道。
“我不配?呵,那让他吃鸟去罢!”
“主子说你是不怕死之人,果真未错。”
容惜辞一怔,冷笑出声:“不,我怕死,不过我不会死。”
“哼,”那人也不屑地哼了一声,“没了主子助力,你也不过是将死之人。”
容惜辞目光一凛,这人这么一说,他便猜着他口中的主子是谁了。能助他活命的,只有一个人——方解杨。
“呵呵”,容惜辞冷冷一笑,“原来是他呀,怎地,他不是想要我命么,为何不来取,反倒唤你来寻我。”
“你的命,还不配主子亲自来取,再者你的命已不值钱,迟早会死,只是早晚问题罢了。”
“噢,”容惜辞笑眯眯地应了一声,然后怵而翻脸喝道,“我死不死,干你屁事!滚去吃鸟去罢!”
那人脸色一沉,呼吸都沉重了几分:“你的命是不值钱,却不知你的恋人命值不值钱。”
容惜辞的眸一沉,脸色瞬间冷峻下来:“你说甚?”那人所说的,莫非是指温御修。
“我说甚,已经告知了你,至于去不去见主子,你自个儿看着办罢,告辞!”此话一落,一阵风动之后,这人便不见了踪影。
容惜辞的眉头皱紧了,他一怔,方要开口问如何见人,只见一道破空之音擦破空气而来。他一个翻身,堪堪避过,晃眼一瞧,便见一黑色的暗器嵌入了他方才所躺之地,而暗器上则携着一张白纸。
容惜辞微微侧头,瞧着窗台外已没有了对方身影,抿紧了唇,便取出锦帕,小心翼翼地取开了那个暗器,扯过上头的白纸。
上书:“明日午时,落风亭。”
容惜辞的眉头都蹙紧了,落风亭深处在这个城市——昊城的郊外,人烟稀少,因那处的红枫而闻名。
脑海里思绪飘扬,忽地想起多年前,他还年少时,身子有些单薄,与方解杨恰巧路过了落风亭,当时便被那里的枫叶给吸引住了,痴痴地观望着。那时他身体受不住,不一会儿便打起了喷嚏,那时还是方解杨给他亲手披上了一件衣袍,给他的温暖。
对方解杨,他欣赏过也恨过,如今回头想想,他原以为对方解杨是种爱情的迷恋,却恍然发现,那不是爱情,而是近似于父子之情的亲情。
只有对温御修,才是真正的爱。心里孤寂了许久,渴望的不过是一个温暖的怀抱,而给他这一切的,是那个叫温御修的人。他总觉得,温御修与他是同类人,是一种能明白彼此心中愁绪的同类人。
他微微一笑,拉起被角,带着甜蜜的回忆,翻身入睡。没什么,比养好精神对敌来的重要。
他的琴已经毁了,但他也没有再寻武器。不过他既然被那么多人憎恨追杀,能活得下来不死,也是有他厉害之处的。
第二日,他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后,用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沐浴打扮,他唤小二买来了一套极其简单朴素的白裳,换上后,便坐在镜前慢慢地梳着头发,腕上发结,对着镜子里清秀的容颜,勾勒出一记温和的笑。
他知晓今日,可能有去无回,但他只想纵是死,也要死得潇洒一点。他不想自己的尸首,到后头只能成为乱葬坟的一具枯骨。
他点了许多的菜,吃了自因病白发以来最好的一餐饭。待将近午时时,他终于出门了。
这一次,他没有拿帽子挡住自己的白发,也没有带上人皮面具。他将温御修的玉佩作了个结,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什么也没带走,只带走了这个玉佩这个思念。
这一路上,他保受着所有人异样的目光,嗜血魔医,在当今江湖上已成名,许多人都认得出他。但今日他不怕,他知道方解杨既然敢约他出来相见,那么必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被这里的人给杀死。
淡淡的笑意弥漫在他的眼角眉梢,他始终挂着一抹清和的笑,慢慢地朝落风亭去,
秋风拂过,为他孤寂的白衣染上秋霜。一身白衣的他,宛若画中仙人,从天下飘然而至,只是他走错了地方,碰上了错误的人。他不紧不慢地朝落风亭夺去,秋风萧索,竟无一片落叶落到他的肩头,一阵秋风拂过,掠起他的白发,白发白衣,平添寂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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