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安怕死,起码在银币团里是出了名的。
他出生在天都,聪明伶俐,悟性极高,被雨师一眼看中收为徒弟,自小跟着雨师学术法,同时也跟着团里其他人学功夫,不管学什么都领悟的极快,唯一的缺点就是顽皮了些,但这是小毛病,师父们对他的期望也格外的高。
只是这孩子越长大性格越内敛,儿时展现的天赋也逐渐消失,第一次入团测试时就连年龄比他小的孩子都打不过,几次测试都不过,成为正式成员的事宜也就逐渐不被提起。
自己不争气也就罢了,后来顺便把姜余带偏,无奈组成编外成员,做的都不是重要大事。
他能成这样,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怕死。
“快点儿走吧,师父那边等了很久了。”
姜余对此也不知道该怎么评判,默默加快脚步,二人很快就到了铁门前。
和往日冷清的牢房相比,今日倪岚的房间里还放着年画和丰盛的饭菜,除此以外还多了几把椅子,姜余和吴天来的时候,胡柳与李长卢已经到了。
姜余一一问好:“各位师父新年快乐!怎么不见修先生?”
李长卢让吴天和姜余入座,一边不慌不忙斟酒:“老道真身锁在第六重,来了也是白来,眼不见为净。”
“原来如此。”
姜余道,心想自小就听宋平安说起过,他的师父修文雨是当世最强悍的术师,但在姜余看来也不过是比自己见过的术师强一点点,后来宋平安又说平日见到的师父不过是幻像,姜余还说他吹牛,若是幻象又怎么会看不出?
如今想想是自己草率了,一个术师,大半能力被封印,被关在地牢深处不见天日,仍能用幻象与其他术师抗衡,是真的强悍。
“来来来,这一年多灾多难,但都过去了,值得我们碰一杯!”
李长卢举起酒杯,众人一饮而尽。
姜余咳了咳,一股子辣味入喉,她眼泪顿时被呛到流出来。
姜余晃了晃杯:“李叔,我这杯里…是酒啊??”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在座几人都忍不住笑了,李长卢道:“往日都是让你喝甜酪,今夜过了,余儿也十八了,喝口酒无妨。”
倪岚无奈摇头,抬手指了指李长卢:“你就捉弄她吧,凭她的性子,肯定会还回来,回去注意着些你的酒,别被她悄悄换成不知道什么东西了。”
姜余喝了口茶清清口,才对师父说:“那是小孩子做的事,过了今夜我就十八岁了,小孩子做的,我才不会做。”
“是,余儿长大了。”倪岚难得对她这般宠溺,“你生辰正好是今夜,师父们都有礼物要送你,李长卢,是不是呀?”
李长卢笑呵呵拿出一个黑色小瓷瓶,放在桌案:
“这里面装的是无色无味的毒药,只需一小指甲盖即刻毙命,小余儿拿去防身。”
倪岚瞥了他一眼:“送的什么东西,这么晦气,哪有生辰送人毒药的?再说了,余儿自己不会调配么?”
“师父,我可能还真不会。”姜余倒是很喜欢这份礼物,小心翼翼收起来,“以前向李叔要过,如今才舍得给,也是难为他了。谢谢李叔,师父,你的礼物呢?”
倪岚扬起眉,道:“为师百年后,银币团都是你的,如今还要什么礼物?”
姜余不依不饶,对着倪岚摊开手:“那也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今年的我还是要…”
噔噔噔——
外面隐约的响声打断了她的话,众人警惕起来,那声音本不大,但天都禁燃烟花,入夜后很安静,外面有些响动就会显得格外清晰。
“我去看看。”吴天说着,起身拿起直脊古刀走出了牢房,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姜余没说话,随着吴天默默跟了出去。
声音来自铁门外,似是有什么在敲动铁门,越走近那声音越发清楚——
噔——
噔——
噔——
外面有人。
吴天与姜余对视一眼便达成共识,铁门常年是虚掩的,吴天提刀朝外面走去,刚迈出一步便又侧身躲了回来。
“躲开!”
吴天喊道,只见一支羽箭从门外顺着缝隙飞了进来,他提刀砍断了羽箭,那残箭偏离了方向深深嵌入墙壁之中。
“吴天退后!”姜余说着,将吴天推到一边,只见数百支羽箭同时朝门缝这边飞来,不,是数千只,源源不断,甚至更多。
姜余没有时间去判断究竟有多少支箭,只是本能推开吴天,自己却来不及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