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虚云掌心上的药丸,目光无惧,甚至多了几分淡然:“好,晚辈无怨无悔。”
虚云抬步下了几节阶梯,走到他面前,把白色药丸放在他的手心上,声如云淡风轻:“吃了这个药丸还不够,还需要再多做一件事。”
说着,虚云又掏出一把短匕递给他,用蒲扇在他的肩头位置点了点,淡声道:“这个位置已离心,不会致命,但疼痛也会蔓延至心脏,不知你是否愿意在这里刺上一刀。”
虚云收回蒲扇,轻轻扇动了几下,“如若你愿意,且能熬到三十四岁那年的今日,那便能如你所愿。”
“好。”
语气依旧是没有丝毫的犹豫,面色平静如常。
一息之间,裴凌筠把药丸扔进口中咽下,随即拔出短匕首,刀尖却是往下移了一小寸,那一处更靠近心脏之处,无半分迟疑便将刀尖往胸膛里刺。
细微的“噗嗤”一声,刺破血肉的利刃沾染了赤红的血色。
一缕殃魂随着这一道细微的声音,飘到他的身边来,隐隐约约间,泪眼婆娑。
“裴凌筠——”
随着她轻轻的呼唤落下,他将匕首拔出,鲜血汩汩流出,湿了满襟。
虚云低头看着双膝跪在地上的年轻人,接过那把沾了血的匕首,轻叹一声:“何苦呢?煞费心机获得了这一切,如今却不想要了。”
裴凌筠却没有为此解释什么,给虚云磕了一个头,“多谢大师。”
“望你能如愿,以偿。”虚云无奈摇了摇头,拿着匕首走了。
一阵疾风吹过,长空乌云渐渐弥漫。
一滴雨落在那一缕殃魂上,她恍然一惊。
下一刻,骤雨如淅淅哗哗地落下,淌湿了他一身衣裳,鲜血与雨水相融,顺着小小的坡势,流入一条小沟渠里,再顺着小沟渠的方向,流向那不远处的院落。
跪在地上的男人终于是撑不住倒在地上了,血水愈发多了。
那一缕殃魂随之而动,她伸出手去想把他扶起来,但无奈于双手直接穿透他的身体。
她万分着急,却是无果,只能焦灼地等待着,等有人路过时,能顺手把他扶起来,带回屋里去好好处理伤口。
终于,在她几乎要感受不到他的气息时,杨肖终于过来了。
看到杨肖的面容,她愣了一下。
不知为何,她在这一瞬间下意识地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忘记了什么?
杨肖大喊了裴凌筠一声,着急得红了眼,随即把人背起来,一步步往落殃院门口走。
她来不及多想,也跟了上去。
走了一截路,惠净师傅......对,是惠净师傅,撑着伞出现在他们面前,与他们说了一句“请随我来”。
杨肖只犹豫了一瞬,便跟着惠净师傅走。
又走了一段路,她惊奇地发现,惠净师傅带他们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小院,两棵梅花树却如枯树一般立在院中。
她听见惠净师傅对杨肖说了句“且在这里养好些伤口再下山吧”。
接着,惠净师傅侧了侧身,望了她一眼,极轻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叹惜:“你随我来,是时候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