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着唇顿了一下,缓缓道来:“沈恒烨,其实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们为了报仇,伤害了很多无辜之人。”
虽然最后他们都如愿以偿报了仇,除掉了瑞王和王仲明,以及其他政敌,可是他们过得都不开心,郁悒与悔恨交织在胸中,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浓郁。
裴月怡眼角一下滚下了眼泪,声音里带着微微颤颤的哽咽:“我不想再为了一己之私,伤害无辜之人。”
沈恒烨见她伤心地掉眼泪了,心疼得不行:“好,那便由我来帮你报仇可好?”
裴月怡泣不成声,没有说话。
...
裴凌筠只有进了皇后宫中才会卸下面上的伪装,从宫中出去之前又再次戴上大片胡须,几乎将半张脸都遮挡住了,且还有能使眼皮鼻子改变形状的泥膏,这一副装扮让他看着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故而,他回来京城的消息只有裴月怡宫中的人以及沈恒烨和他身边那个贴身的王公公知道,但裴月怡宫中的奴婢奴才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嘴巴紧得严实。
也是因为如此,裴凌筠才能安然无恙地在京城待了七日。
临出宫前,裴月怡塞了不少银票给裴凌筠。
“多谢姑母。”裴凌筠颔了颔首,想了想又道:“姑母,侄儿还有一事想问问。”
裴月怡笑了笑:“有什么事便说,不用说得那么客气。”
裴凌筠问:“姑母是否知道哪里有上好的膏药卖?”
裴月怡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他应当是想给容卿音买的,不禁笑了出声,“当然知道,不过无需到外面买,姑母这儿多的是。”
裴月怡看了眼香华,“香华,你把那些护肤膏都拿出来。”
“好的,娘娘。”香华面色淡然地应声,转身去寝殿内,一点都不像其他侍女嬷嬷。
裴凌筠却已经见怪不怪了。
相比于虚伪地阿谀奉承的侍女,面无表情却忠心耿耿的侍女也没什么不好的。
香华捧着一个木箱子出来放在桌上,裴月怡打开箱子,里面摆满了盒盒罐罐。
裴月怡一连挑了十几罐出来,一些是胭脂水粉,一些是护肤膏,“你拿这些回去给卿音用,要是用完了,你便让人捎个信回来,我再差人送多些过去。”
裴凌筠抿了抿唇:“姑母,不必那这么多,挑几盒就好了。”
裴月怡轻笑了声,解释道:“这些都是沈恒烨专门让人做,这些巧手儿做出来的东西极好,用料也是极好的,比外面任何一家铺子卖的胭脂水粉好太多了。”
说着她又挑了一个比巴掌还大的罐子,“这个是抹身体的,可好用了,你也一并拿回去给卿音试试,用完这一罐之后,皮肤定会好得滑溜溜的,到时你也肯定会喜欢的!”
“咳......”
裴凌筠听到最后那一句话,差点被呛到,两只耳朵的耳廓都红了。
裴月怡眼尖,瞧见他通红的耳朵,忍不住笑了几声,“都是有孩子的爹了,怎么还如此怕羞?”
裴凌筠无奈失笑,“姑母......”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裴月怡笑着,兀自把木箱里剩下的罐子都拿出来,把方才挑出来的都放进木箱里,推到裴凌筠面前,道:“拿回去吧。”
对于这些样式繁多的盒盒罐罐,裴凌筠也不能确定哪些会用不上,便将所有盒罐子都收下了,而后才开始启程回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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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今年的天象太奇怪了,还没到隆冬之际,就下起了鹅毛大雪,把大家伙种的菜都给冻死了。
如今真正的冬季到来,气温却回升了一些,尤其是最近几日,太阳高高挂起,甚是暖和,路上已经没有积雪了,就连山上的雪都融化了许多。
容卿音瞧着天气这么好,就忍不住赶着骡车去地里看一看。
来到石溪村,一大片田地没啥好菜,让人看着心疼不已,河边的一排芭蕉树被冻得每一片叶子都干干枯枯的了。
她们种的玉米也早死了,枯的枯,烂的烂。
容卿音心疼地叹了一口气:“等会过来把这些烂菜都拔了,过完年再种些。”
翠丫满脸可惜:“要是没有这次大雪,咱们也能像往年一样吃上一点新鲜的菜。”
容卿音愣了一下,“别想这么多了,天灾人祸,哪个都不是我们能掌控的,当下能过好就过好一点,咱们再去瞧一瞧那群鸡鸭有没有被冻坏。”
她们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过来这边了。
看到那小房子还稳稳妥妥地立着,一群鸡鸭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容卿音和翠丫都松了一口气。
她们原来是担心这房子顶不住积雪塌了。
周大娘端了一个盆子从屋里出来,就看见院子外面停着一辆骡车,容卿音和翠丫牵着玥姐儿,已经走进院子里来了。
周大娘顿时喜出望外,惊喜万分地道:“哎哟,今日个你们怎么过来了?”
容卿音笑了笑,“今日天气好,所以就过来看一看,这些时日可过得都还行?”
周大娘穿着灰色的袄子,耳朵上的冻疮还没有好全,结了痂,脸也比大雪之前的粗糙了不少,笑起来时,脸上和眼周的皱纹更深了。
周大娘笑眯眯的:“我啊,过得可行了,我都活了半辈子,什么鬼天气没见过?不过也幸好是停了,不然得闹饥荒了。”
容卿音看了一眼鸡鸭,方才她仔细数了数,少了两只,却没有直接问,只是道:“这些鸡鸭如何?”
提到这个,周大娘收了收笑容,颇为不好意思的道:“容娘子,实在不好意思哈,下最大雪的那几日,鸡棚塌了,有两只鸡谁扛得住冻,出问题了,我也喂了几天的药,只是那两只鸡还是病殃殃的不见好,眼看着就要死了,要是 它们死了之后直接扔了,那就怪可惜的,所以我就宰了它们吃。”
容卿音看了看那鸡棚,确实是跟之前的有点不一样了,能看得出来架在鸡棚上面的竹子是新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