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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凌筠闻言,只是勾唇内敛地笑了笑。
沈昆喝多了些酒,话就变多了些:“凌筠玉树临风,不知是否有娶妻?”
裴凌筠神色稍稍顿了下,眸中的笑意收敛了些。
气氛陡然有些凝滞。
沈昆脑袋发昏,感觉自己的话似乎戳中裴老爷的痛处了。
早就听说这裴老爷也是来自乡下村寨,若是成亲了,那娶的必然是乡下粗鄙妇人,在京城这种名门贵妇贵女居多的地方,区区一个乡下妇人怎么拿得上台面来说?
若是再狠点心,高中之后将那妇人弃了,在京城里讨娶贵女岂不美哉?
还要那让人觉得丢脸的乡下妇人做甚?
房主可会察言观色,人情练达,脸上堆着笑欲要岔开话题,却听他声音淡淡的回答。
“有,与家中妇人成亲有三载。”
此话一出,几人皆是愣了愣。
张逸淮诧异地看了看他。
房主率先回神,笑了笑拍马屁道:“原来裴老爷这么早就娶妻了?可真是好福气!”
沈昆反应过来之后,便不觉得自己说了错话,反倒是哈哈大笑了两声。
随后又语气颇为惋惜道:“真是太可惜了,若是还没个婚配,以凌筠这般的出众,京中定是有很多好贵门捉婿呢!要是我能有凌筠这出众的能力,高中之后必定先休了家中的妇人!”
赵远文却是不赞同的,淡淡一笑道:“这倒是有些无情了,再怎么说家中的妇人也给你生崽照顾你几载了,如今世道,尤其是在乡下,弃妇的日子不算好过,被逼死的大有人在。”
沈昆被这么一说道,沉默了下去,可脸上却没有任何忏悔之意。
裴凌筠听着几人聊的话题面色淡然,喝了一口酒,酒味的辛辣带着些许苦涩在舌腔泛滥。
他想起临行之前,妇人说的那个怪诞不经的梦。
她说她成了弃妇,逼不得已来到京城找他,却是只能怔怔看着他另娶贵女。
她说他来日会高中状元,年不过三十便会位极人臣,有大好前程,不会再想要她那般粗鄙的妇人。
真是荒诞至极。
又是一口饮尽杯中酒,却依旧无法纾解心中闷胀。
夜中渐渐寒冷,竟飘起了雪。
几个人各自回了屋。
夜深人静,一睡便沉入梦寐之中。
“有书说前朝大臣齐书芳原本也是个穷苦乡下书生,可在高中之后,迎娶吏部尚书的庶女,后来便步步高升了。”书肆的掌柜话中有话。
迎娶尚书的庶女么?
方才十三岁的少年,城府却深沉得令人喟然。
书肆掌柜很看好这么一个天资聪颖的才子,若是只在这一隅小地方做人家赘婿,只做个教书先生,做一些抄书写牌匾的活儿,委实太屈才了。
故而,他十分期盼这个少年能高中状元,上京城大展身手,功成名就。
那他这个书肆掌柜也算对他有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