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还有我,这是我们家种得梨,可甜了。”
“大人,这只鸡您一定要收下。”
“对,还有我家这鸭子。”
“我们家这山货大人您也带着尝尝。”
“你们别放,别放……”
县令的轿子被村民挤得密不透风,衙役们被格挡在外,齐师爷的挣扎被人浪挤得毫无声音。
“大人,这我家的蛋,新攒的,都可鲜了。”
“大人,这篮子菜是我娘刚摘的,您尝个鲜。”
“你们让让,让让。”
“让开!!!”
这可能是齐师爷这辈子发出的最大声音了,人群一下子被震住。
衙役很快抓住机会站在了轿子外围,把村民跟轿子隔开。
不一会儿,县令有些踉跄地走了出来,正了正冠帽,绿色的官服变得有些褶皱,其上还有些水渍的印记,也不知来于何物。
村长也终于扒开人群挤了进来,一眼瞧见县令官帽上落着的鸡毛,他眉头就是一跳。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村长上来就告罪。
县令也颇为头疼,虽然狼狈,但是看着被衙役拦在外面,还急着往里挤,要把手里东西塞过来的村民,他更多的是不解。
齐师爷怕县令抹不开面子,先一步开口道:“赵村长,咱们县衙就一个小厨房,管大人一日三餐,这许多吃食,咱们买回去也用不上。让乡亲们家去吧,到集市上卖了才是正经。”
“卖?”
村长也有些愕然。
“行了,齐师爷,先听听赵村长怎么说吧。”县令开口道。
他不是不食五谷之人,恰恰相反,他曾经能做到高位,人情世故,察言观色他一样都不缺,偶尔的乖戾不过是身为世家子的个性使然。
齐师爷属于书启师爷,平时主要处理文书类,间或照应县令的饮食起居。
比起跟过郑远安的其他师爷,齐师爷不那么精明,且性情耿直。
但是他是唯一在郑远安被贬至青阳县,前路无望,还愿意相随的幕僚。
齐师爷听命拱手退下,他倒要看看,这乡野村民又要编出什么瞎话来。
“大人,这些东西都是村民们自发提过来的,一呢,是深感大人的公正无私,二呢,宋康于大家而言,如子侄,如长兄,如师长。”
“这么些年,村里人日子越发好过,也与宋家密不可分。”
“如今,宋家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宋康的母亲连岭上的良田也卖了,就为全孩子最后一份体面。”
“咱们这些人,钱凑不了多少,只能送这些东西,就当是给宋家的束修,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还望大人务必收下。”
“咱们村好歹也是出了解元的村子,别让报喜的官爷们白跑一趟。”
说完,村长深深作了个揖。
“就是,大人,收下吧。”
“收下吧。”
“收下吧。”
……
县令听着一声声的“收下吧”,看着好些可能不比自己年长,却比自己苍老的容颜,他只觉得弛魂宕魄。
而一旁的齐师爷,早已被自己一时的狭隘之心,羞得无地自容。
“谢过大家的好意,心意本官替大家领了,只是这回路甚远,带着行路多有不便,大家……”
“大人,不怕,咱们有车!”
话没说完,赵启达就赶着牛车来了。
“来,来,大家都把东西装到牛车上。”
“哈哈哈哈,既如此,本官可就厚脸皮收下了。”
“理当如此!”
村长也很是高兴。
村民们的举动他是没有想到的,但是大家都能心往一处想,他作为一村之长,如何能不自豪。
“大人。”借着这个兴头,村长上前一步,“草民僭越,有事相求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