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难道你的儿子,我青阳县的解元老爷,就只值二十贯?”
宋老太还是无动于衷。
“你可知道,撞你儿子的马车事主是谁?”
宋老太低着头眼神闪烁,再抬头已是一片茫然。
“民妇在知府衙门见过,是两位富贵人家的公子,一位姓常,一位姓向。”
宋老太又一次提到了知府,县令突然抓住了重点。
知府既然知道此事,万万不可能眼看着宋康中举的,更不可能还是中了解元。
看来此事另有蹊跷……
县令暂时压下不提,问宋老太道:“那你可知两人身份?”
宋老太自嘲地一笑。
“大人真是高看民妇了,民妇自小就在土里刨食的人,因为康儿的事才去过一次府城。
也是头回见到如此富贵的公子,都不敢细看,怎会知晓那许多事。”
“是吗?”
县令看着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妇人,他又一次的疑惑了。
除了这身打扮,这谈吐,这气量,哪里像一个寻常的乡下妇人?
宋老太低着头,想着那个熟悉而又年轻的脸庞。
“大婶,这是我的家传玄玉,日后你若有难,可持此玉到京城护国公府找我,能力范围内,无有不应!”
说话也如此坚毅,可真像他啊!
“是。”
宋老太毫无波澜地回复县令道。
县令没有放过宋老太各种细微的反应,可是她还是毫无破绽。
这要么是习惯隐藏的高手,要么就是确如其事。
比起后者,县令直觉更愿意相信是前者。
只可惜,牛不喝水,强按下去也没用。人不开口,你说再多也枉然。
县令不再跟宋老太绕圈子。
“姓向的公子,是当朝护国公最出息的孙子,向恒信,排行第三。
姓常的公子,是当权宦官冯蓊的侄孙常子聪,人称常五爷。”
“护国公向常胜和冯蓊都是跟着先帝的开国功臣,一武一文。
而冯蓊会入宫为宦官,全拜护国公一脚踢断冯蓊的子孙根。这是世仇!”
“所以……”
县令停顿了一会才又总结道。
“宋康,也许只是他们互相别苗头的牺牲品……”
宋老太沉默了一会,她去府城那天就知道这些了。
但凡歇在一处,总有人谈论此事。
金尊玉贵的两位公子,因为世仇引起的纠纷。
而她的康儿,只是个不幸的书生。
她恨吗?
怎么可能不恨!
杀子之仇,就是亲手把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畜牲乱刀砍死也难以泄愤!
而现实却是,以她之力,她都无法靠近这些人。
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的弱小无力。
宋老太双手握成拳,指甲死死地掐着掌心,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情绪失控。
宋老太缓缓抬起头,注视着县令轻声而铿锵地问道:“大人说这么多,民妇若上告,大人能让罪魁祸首给我儿抵命吗?”
县令瞳孔微缩。
“宋氏,休要胡说!”
“宋康之事若本官上报,自有三司查证,圣上裁决。”县令往北方拱手。
“你张口就是抵命,置我晋国律法于何地?”
“那民妇便无情可陈。”
宋老太依旧淡淡的。
“你!”
县令被宋老太的态度激怒,右手点着宋老太。
话在嘴边滚了几遍,念及她老年丧子的悲痛,终究一拂袖吞了回去。
“我要见大人!放我进去!放我进去!”
“圆圆听话。跟娘回去!”
一阵嘈杂声传来,县令一腔得憋闷正无处发泄,不耐烦地吩咐门口的衙役,“去看看,外面何事如此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