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读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文小宝自是听得云里雾里,他眨巴着漆黑的小眼睛,问道:“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呀?小宝听懂!”
文必正并不着急,只笑呵呵地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啊,性命对一个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对不对?”
“嗯!”小宝点点头。
文必正又继续言道:“可是道义也很重要,一国不可君无道而民无义啊,若如此必将天下大乱……”
“呃……”文必正正讲得入神,小宝却在一旁又听得有些糊涂,不禁在口中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文必正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是和一个孩子说话,绝不可有高深之词。他暗暗责怪自己许久不曾教导儿子,竟是这样的生疏,苦笑了一下,言道:“哦,对了,就是说,做人做事,也要讲究个正义,要做正义之人、行正义之事,对不对?”
“对。”小宝这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似乎从爹爹的言语间悟出了一点道理。
文必正满足地微微颔首,语重心长地言道:“可有些时候,性命和正义,只能取其中之一。这就像小宝只有两只手,一次只能搬一把椅子,搬了这把,便不能同时搬另外一把了,对不对?”
“噢。”小宝用力点点头,随后歪着脑袋问道:“那小宝应该先搬哪一把呢?”
文必正大喜,用自己带着胡茬的脸颊在小宝娇嫩的小脸上来回摩擦了几下,才兴奋地答道:“原来我儿子这般聪明呢!儿子问得好!”
小宝只觉得自己的脸上又扎又痒,他一边躲闪着文必正的下巴,一边“咯咯”地笑着。
文必正亲昵了一下,便收起了和蔼,一脸威严地说道:“倘若一边是自己的性命,一边是正义、道义,那么爹爹情愿丢掉自己的性命不要,也必然是要选择那正义的一边。这就叫做‘舍生而取义’啊。”
白玉娇在旁边一听这话,心中汗颜,赶紧过去将小宝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略带怒气地责怪文必正:“相公啊,你可真是,教孩子点什么不好,这生生死死的,我听着都慎得慌,更不用说孩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门口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哈哈,刘飞相信小宝定然领会了其中的深意!”正是刘飞款步走了进来。
“刘叔叔!”文小宝挣脱了白玉娇的怀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小宝!”刘飞则双手抱起小宝,高高举起,尽力悠了一下,才放了下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小宝胖嘟嘟的脸蛋上一捏,口中言道:“小宝啊,你可又重了,再这样下去,你刘叔叔可都抱不动你了!”
原来文必正只一门心思教导自己儿子,却不曾留意师爷刘飞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许久了。
白玉娇见刘飞进得书房,心知定是有了公务,便识趣地将文小宝领出了书房,让文必正和刘飞安心议事。
刘飞目送着小宝出了房门,这才收回了目光,笑着言道:“大人如何有兴致读起《孟子》了?”
文必正笑道:“哈哈,不过是闲来随手翻翻。孟子所言不错,鱼与熊掌,果真是不可兼得啊……”
刘飞狭目发现文必正眼眸之中略带忧虑,于是问道:“大人这是因何事感慨不已呀?”
“哎。”被刘飞这样一问,文必正那嘴角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长叹了一声,站起身来,两步踱至窗前,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摇头言道:“这人世间,只怕能两全其美的事情不多啊。此次河南之行,想要既开仓放粮,又能顺便查出潞安王是否意图谋反,这岂不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了?”
刘飞一听,低垂下眼帘,微微一笑,假装随意地答道:“依学生看来,未必如此。赈灾刻不容缓,是此次河南之行的第一要务,必耽搁不得;而查证潞安王谋反一事,却是暗中进行,且不可操之过急,绝对要循序渐进。学生倒是觉得,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呀。”
听刘飞这样一说,文必正的心情顿时开朗了不少,他脸上又显出了笑容,转回身来,感激地望着刘飞,口中言道:“刘师爷,只是如此一来,又要辛苦你了。自你跟了我这样的清苦官员,不曾得到半点好处,只一味地劳心劳力不说,还要平白担惊受怕,真是委屈你了。”
刘飞心中一热,眯起小眼睛也望着眼前这位衣着简朴的八府巡按,坦然言道:“大人何出此言呀,若不是大人慧眼,我刘飞此时恐怕依然是怀才不遇,闲逛于街头巷尾呢。大恩不言谢!”
刘飞说得动情,文必正更是听得感动,两个男人的目光就这样默契地交汇在了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