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的迹象,这个弱小的生命沉睡在自己的梦中,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甚至不知此生还能否醒来。
那远去的轿子中,文秀此刻的心情亦是悲痛不已,她恨自己无能,眼见着满仓的粮食,却不能救济那些水深火热中的灾民;她痛恨潞安王,富可敌国,却不肯拿出一分钱救济老百姓;她亦痛恨皇帝老子,如此贪官污吏为何不早早严惩,纵容放任的结果便是今日完全的藐视皇权;她甚至开始痛恨自己穿越来到的这个世界,如此封建的制度,只能是视平民百姓的生命如草芥,自己区区一个巡按,全无回天之力……
一旁的刘飞眼见文秀清泪滴落,表情愈发悲愤,眼神甚至有些可怕,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赶忙轻声劝道:“大人,您已经尽力了,放粮一事本就非一蹴而就,绝不可操之过急啊。”
放粮?这两个字刺激着文秀,强烈的挫败感让她略有些灰心丧气,之前冒充巡按的种种豪言壮语似乎都成了此时的一种讽刺,原来自己这个巡按是这么的幼稚可笑、不堪一击。一想至此,文秀不禁微微上扬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自嘲之笑。
刘飞侧目轻瞟着文秀,发现自己的劝解这个倔强的姑娘竟是一句也没听进去,目光依旧,神情不改。他不禁担心不已,也顾不上许多了,凑到文秀的耳边,语重心长地言道:“大人,你不是也说过吗,兵来将挡、水来土堰,见招拆招而已,不可过分忧心啊,保重身体要紧,不然连你这个巡按都病倒了,还有何人能去开仓呀?”
刘飞在耳边的关心之语饱含深情,让文秀心头一暖,她低垂下眼帘,拳头也渐渐放开了,轻抬玉腕,用纤纤手指轻抚着额头上的淤青,淡然一个冷笑,轻启朱唇,挤出一句话:“哼,我这个巡按着实不称职,你们还不赶紧另行高就?”
听着文秀这句声音略带颤抖的自嘲,刘飞也苦笑了一声,心中暗道,原来大家都是不称职的。他假装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文秀,眯着小眼睛,撇着嘴“啧啧”了两声,略带清高地言道:“如今皇上尚无革职的旨意,大人怎么就如此颓废了呢?凡事不可半途而废,大人不还有我们这些亦是不称职的师爷、随从帮衬着吗?”
文秀转过头来,感激地望着刘飞,心中激起层层的暖流:是啊,自己并非一人,还有这么多朋友在自己的周围,何须如此妄自菲薄?
文秀顿觉全身似被点燃一般,又渐渐充满着活力。她不禁暗笑自己面对着坎坷竟然软弱了,竟不如一个弱不禁风的书呆子,自己只顾沉浸在愤恨与悲痛中,让好友为自己担心了。
文秀奋力甩甩头,秀发波动,以此尽力摆脱一切的消极想法,动情地望着刘飞,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坚定地说道:“阿飞,谢谢你,我不会就此放弃的!大不了重整旗鼓、从头再来。”
听到此言,刘飞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宽慰不少,但却觉得手上有异,低头一看,顿时羞了个满面通红,不得不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他处,身子竟紧张得一动不敢动了。
见刘飞如此尴尬,文秀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在古代实属唐突,可她却是满不在乎地握着刘飞的手,再不放开,也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别处,嘴角却不尽微微弯起,挂上了一丝调皮的笑容。
刘飞许久不见文秀松手,再也忍受不住了,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了,他悄悄回头用眼角的余光瞟着文秀,却见她自在地眼观着别处,似乎丝毫没把牵手的问题放在心上。于是刘飞只好自己缓缓用力,想将手抽出来,不成想文秀握得紧,刘飞试了几次都不成功。
刘飞的这点小动作,当然瞒不过文秀,文秀忍不住偷笑不止,也不搭理刘飞,只一只手掩住自己的窃笑,另一手更加用力地握住刘飞。
刘飞也看出了文秀的嘲笑,不禁心中气恼,嘴角却也不知不觉中带上了几分笑意。他皱起眉头,用尽全力地一抽,谁想到文秀就在此刻竟放手了,刘飞在惯性的作用下,身子猛地向后一歪,幸好是在轿子中,否则便要跌出去了。
刘飞气得指着文秀责问出口:“你……”一个字之后,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得作罢。
刚才还忧心忡忡的文秀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却又赶忙收起坏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八府巡按文必正的轿子就这样远远逃离了南郊粮仓,粮仓周围聚集的灾民们也只好渐渐散去。其中一部分灾民朝着粮仓后门而去,在后门不远处的树林里,竟有士兵接应他们。这些灾民脱下了破烂不堪的衣服,有士兵为他们送上了温热的毛巾,让他们擦去脸上涂抹的污泥。整理完毕之后,这群人便随着士兵消失在了树林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