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预备两人休息,一边轻轻向翟川抱怨道:“殿下,长公主也不早早地帮太子妃说句话,倒是郡主……”
寒林打断道:“旭华,说这些做什么?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吗?”
旭华扁了扁嘴,气道:“那个陶雪安也真是欺人太甚了!”
翟川道:“旭华,好好的,做什么去说别人。”
寒林怕她委屈了,倒替她分辩道:“殿下不要责怪她,旭华原是为我好。”
旭华正收拾完,素来知道翟川待人宽厚,如今寒林又向着她,竟赌气自出去了。
翟川见她生气出去,向寒林笑道:“你倒会惯人,已经惹得阿涟一心想出城去,又把旭华惯成这样。”
寒林正端坐床头正把玩着两支绞银丝玉簪,听他说,抬起眼瞥了他,又低下头去,笑道:“我与旭华不过相识一日,要惯也是殿下自己惯成这样的。阿涟倒可爱得紧。”
翟川笑道:“想不到你倒会哄孩子,不过阿涟也不算是个孩子了。只是大家惯得她如今没大没小的。”
寒林微笑道:“像阿涟这样率直有什么不好的?我有时觉得想一件事情转三四个弯实在是累得很呢。有时看着月亮,明明是好景色,为什么会想到娘……想到过去的许多事情呢?那些人,总以为会一直陪着自己的人,最后还不都是不在了……”说着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最后寒林一声轻叹,不再说了。
翟川摇头道:“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丧气话?”
寒林摇摇头,像是要把那些悲哀的思绪都从脑海里赶出去,继而她抬头笑道:“所以说,我真的很羡慕阿涟那个样子,无忧无虑的,有什么不好?”
翟川叹道:“她若是个深山的精灵,自然没有不好。但她明年便要出嫁了,怎么可以依然如此?”
寒林抬起头望着他,略有些不悦地问道:“她才能有多大,便要嫁人了么?”
翟川觉得她说的很奇怪,不解地道:“今年过去阿涟就十六岁了,湄姐当年也是这个岁数出嫁的,这有什么奇怪的?”
寒林轻笑一声,道:“我不懂得你们的规矩……但以阿涟这个样子,只怕还不适合嫁人。”
翟川走过来坐在寒林身边,道:“无妨,林迁是湄姐小叔,与阿涟是青梅竹马,你倒不用为她担心。寒林,你行走江湖,见过许多人,你看湄姐和阿涟……”
寒林向旁边挪了挪,方道:“依我看,除去年幼无知,阿涟的性子实在太急了些;而长公主却沉得住气,这才是帝家的作风。”
翟川听到她想法和自己一样,又是佩服又是喜欢,伸手揽住寒林肩头把她拉到身边。
寒林红了脸,急道:“我说正经事情,你做什么!”
翟川打趣道:“你这么害羞做什么?”寒林一发连耳朵都红了,便推开他站了起来。
翟川伸手把她拉回床边坐下,见她脸蛋通红,秀眉微蹙,倒也可爱,便笑道:“你究竟做什么羞成这样子?”
寒林瞪了他一眼,又默默低下头去不说话。
外间值夜的老嬷嬷听到两人在里面拌嘴,咳了一声,道:“太子殿下,都快三更天了,您不要只是和太子妃玩笑,明日还要去太傅那里演习骑射,若晚了,太傅先生定然不悦。”
老嬷嬷们都是宫中派来的,自幼管教翟川。翟川也不敢违拗她们,恭敬地应道:“您教训的是,我们即刻歇下。”说着伸手灭了烛火。
翟川转过头却见寒林赤脚走下了床,悄悄打开西侧的雕花隔扇。圆月的光便清清亮亮地透了进来,柔和地洒在她的头发上。
寒林走回来,抱膝坐在床上仰望夜空,用一种陷在回忆里的声音道:“从前,我在湖边看月亮,整个湖面都泛着月光,可漂亮了。”
她淡淡地笑着,翟川望着她浸在月光里的侧脸,纯洁安宁,不禁有些爱怜,便道:“年关一过,上元时候,我带你去看花灯,如何?”
寒林回过头笑了,道:“一言为定。”
翟川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真心,也不由地高兴起来,道:“明日你可愿随我去演习骑射?”
寒林回头道:“骑马我是不会的。射箭……我的臂力只怕不够。”
翟川道:“那我教你骑马……?”
寒林摇头道:“我不学……我会遁术,为什么要学骑马?”
翟川没料到她一口回绝,一时不知说什么。
寒林笑道:“不过,我自然是陪你同去的。林太傅与我爹是至交,我恰好与他去说说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