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尧瞄到这箱子里只卖了寥寥几瓶还有大半箱水在里面安安静静地趟着。
“水……卖完……回家,爸爸。”少年断断续续地说,思尧知道了他是说:爸爸说,水卖完了才能回家。
抬头看天已经渐渐黑下来转眼就要入夜了,尹思尧二话不说拉着少年把水放在花圃的围基上,跟少年一起向路上兜售这些矿泉水。
她摆出最甜美的笑容,用听动的声音礼貌地向途人热推这些矿泉水,果然美女身上是自带磁场的,美女效应也是不容忽视的,不消多久箱子里的水就被清空了,只留下来最后一瓶。
思尧和少年坐在路旁大树下的木椅子上把最后一瓶水递给他,当是对他辛勤劳动的犒劳。少年乐呵呵地笑着像春花般灿烂,嘴角又不自主地蜿蜒下一行口水,思尧想拿纸巾来帮他擦,又一次发觉自己一无所有,只能拿衣袖替他擦了。
“开心吗?”她轻柔地问,才惊觉自己终于把心思从自苦中转向了他人。刚才帮助人的时候她的心情很平静很轻松完全从那些记忆的牢笼里挣了出来,现在一下子回想起那些眼神马上又暗了下去。
“姐姐。”那笨拙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总是把姐姐叫成“爹爹”的智障少年说出了一句让思尧瞬间感动到飙泪的话,他说:“姐姐,不要不开心啦。”
思尧在那一刻眼泪就湿了衣襟,这是自她出事以来第一个人跟她说的第一句安慰她的话。
是的,她是不开心,从她醒过来后的每一天都很不开心。
她何尝不想过得开心,可是命运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还没有适应眼前的环境所有的一连串的事都发生了,猝不及防。
她不幸吗?她想她是的,可眼前这个正在安慰他的男孩不是更不幸吗?
她有做错吗?她想或者是有的,可眼前这个男孩有做错吗?她的答案是没有。
但命运同样给了他们厄运。
为什么?这是命运之神从未抽空回答过的问题,其实从来就没有为什么不是吗?
正如这男孩子为什么生来就智障,他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让这样纯如白纸的男孩一降生就遭遇这一生都无法逆转的悲惨命运。
她曾经无数次去细究自己遭遇那些不幸的原因,分析那些属于或不属于她的错误,或许是因为她涉世未深,或者是因为她过于单纯,竟然以为仅凭一张假脸就能保得了自己,竟然不知道她身处的地方水有多深人有多黑。
然而分析了又怎么样,她痛恨那些毁了她一生的禽兽,可是恨又如何,悔又如何都无法逆转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犹如这个男孩子无法逆转他是智障的事实一样。
再多的悔恨都只是自我折磨,想通了看透了就知道,她和这个男孩子都不过是命运那双翻云覆雨手作弄下的受害者。
既然别人已经伤她至此,那她还要再拿那些不堪的回忆来折磨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别人对她的伤害她无法左右但她可以决定不再自我伤害。
有句很老土却很真理的话叫做:不要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思尧想用在现在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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