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像杨慕风担心的情况出现,思尧的精神变好并不是短暂的回光返照。
趁着这几天思尧的精神尚可,杨慕风背着她沿海岸线行进。
这天下午,天色灰蒙混浊,云层很厚有种病恹恹的不精神。整天没有外出的尹思尧还是想去看看海。
尽管背着一个人行走在沙滩上比走在平路上费力多四倍,但杨慕风还是稳稳当当地背上尹思尧往沙滩边的浮桥上走,脚步一下深一下浅地印在沙滩上。
思尧伏在他坚实的背上很沉,很沉,动也不动。
每一次她不动的时候,杨慕风心里就会害怕,很害怕思尧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走了。
他无法想像自己失去了她会怎么样,每每想到死亡这个字眼他就全身血液凝固发冷。
杨慕风抖了抖背上的人,半晌,终于感觉到她微微地动了一下,证明她还活着。
杨慕风抒出了一口气,越来越长久的疲弱沉睡不是一件好事,证明她心脏的动力越来越弱了,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而自己却是无能为力是件极其残忍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比他妈妈当年的轰然而逝更伤痛百倍。
人再强,强得过生死命运吗?事关生死连蝼蚊尚且有感觉,何况是他。
杨慕风强自振作精神,思尧那么顽强用心地在最后的时间里带给他力量与安慰,无论怎样辛苦的病痛折磨连哼都没哼过一声,每次都用我很好来让他安心,她的懂事更让他难受。
这人世间最难承受的不是来自敌人的屈辱与伤害,恰恰是那些来自至亲的无法报答的体贴与关怀,柔软才是最杀伤人的武器,因为你无从躲避它像蔓藤一样绕上了你的心、你的神,直到把你紧勒而死!
浮桥很远,杨慕风还在忍着心伤步向浮桥,也是背着心有人步向死亡。
突然之间他有种极不祥的感觉,思尧她?杨慕风马上又抖了抖背上的人,这种察看越来越频密,也越来越叫人不安。
思尧缓缓有了点知觉,看着背她的人背上衣衫早已湿透,她不忍。抚着杨慕风的肩夹骨,以前不是这么明显的。
以前他的背浑厚宽阔,是可以扛起一切的壮健,但现在的他让她清楚地摸到了肩夹骨。
他消瘦多了,精神上憔悴得可怕,眼窝深陷带着永不消退的灰青。
思尧又想飙泪了,现在的她是越来越容易有流泪的冲动了,艰难地忍住了泪意,思尧伏在他的肩上轻声说:“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不,我要背着你,一生都背着你。”杨慕风又抖了抖背上的思尧,背得她高一些。
“放我下来吧,我不要再负累你了。”思尧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大包袱,从开始到如今都没有带给杨慕风任何好处,只有负累。
之前那次突然的逃亡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杨慕风给她印象最深的都是在他的背上。
“你不是负累,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幸福,我最甜蜜的负担。”
“谢谢。”思尧脱口而出的只能也只有这两个字。
“干嘛跟我……”杨慕风想说干嘛跟我客气,顾着回头看她,一时间没注意看地面,脚踏在沙滩上的碎石上一滑,单膝跪了下去。尖尖的石头擦破牛仔裤插入皮肉当中,真痛。
思尧没顾得上惊呼,马上问他怎么了,杨慕风笑笑说没事。一点小伤能奈他怎么样,站起来又再背起思尧,思尧几次滑下来,杨慕风就几次把她拉上去。
“你还好吗?放我下来吧。”
“不,我会负担你,直到我死。”
“如果有一天换我来背你,杨慕风,如果有一天换我来背你......”思尧只是反复说着这句话,她已经泣不成声。
她整颗心唯一还能够有的念头就只有一个:如果有一天换我来背你!
杨慕风继续在沙滩上步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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