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的大眼摇头,凤迦柔却觉得事已至此,她还推托,实在令人不耐烦,于是直接教金环银铃将女孩上下衣物脱去,原想彻底搜身,不意竟在她背部看到刺着历代诏主的名字、生卒年和大略事迹,分明就是一部自蒙舍诏以来的简史。
“诏主父子以名相属,细奴罗生罗晟,晟罗炎生炎阁,开元时,炎阁子阁长虔立,授特进,封台登郡王。”
凤迦柔知道自己称为阁叔的阁长虔,在对唐的汉文上,一直被写成皮罗阁,只因他看不懂汉字,每次书信都叫译官直接翻成南诏话念给他听,而那名译官又是父诏安排在他身边的亲信,所以他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名字与汉译文不符。
但接下来的那行汉文,却让凤迦柔失神半天。
“炎阁未有子时,以阁罗凤为嗣,及生子,还其宗,名承阁遂不改。”
“父诏是养子?”她一直以为父亲是因为不得曾祖父晟罗炎的宠爱,才让叔叔阁长虔先继承诏位,结果没想到父亲竟是被抱来养的!
“他现在这个诏主位子,得来并非名正言顺,难怪那么着急……”
凤迦柔叹了一口气,将金环银铃遣下,独自问女孩:“妳知道妳背后刺的是什么字吗?”
“这是阿祖在下狱前两日刺上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女孩低着头照实回答,神情显得相当可怜。
“妳觉得我父亲当诏主不好吗?”
“我不知道好不好,是我阿祖说他篡了别人的位子,不应该。”
女孩毫无心机的答话,令凤迦柔心生一计:“妳背后的字要是让中原的皇帝看见了,一定让他有借口出兵打我们,到时都城陷入战火,会有很多人为了这件事死去,妳知道吗?”
“妳……妳是说……我背后的字,会引起战争吗?”
女孩的神情看来甚是惊慌,想来之前定是听从大人的指示,并未考虑到后果。
凤迦柔继续温言、恐吓并进:“我父亲一心想做好诏主,但妳背后的字会让他背上欺君之罪,到时中原皇帝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妳要南诏的百姓全都被杀光,家园全部被摧毁吗?”
女孩想起仍在城里的家人、邻居,还有许多美好事物,急得连连摇头。
凤迦柔看她已明白事情严重性,便道:“那我命人送妳回太和城,再请父诏将妳阿祖放出来,让妳照顾他到终老好吗?”
“好!太谢谢妳了!多谢公主!”女孩激动地流下眼泪,因为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不但死里逃生,还能再跟祖父、家人一起生活,一时感激莫名朝凤迦柔跪拜下去。
她却不敢受此大礼,赶紧将女孩扶起穿好衣服。
“妳背后的字我会请人除去,再重新刺画,妳阿祖以后交办的事情,得先经过我父诏同意,知道吗?”
凤迦柔虽知女孩回去后,只会遭受终身软禁的命运,却也无法在此时昧着良心杀她灭口。
女孩被人日夜兼程送返太和城后,原要揭发的事情就被葬入历史黑棺里,阁罗凤也积极派人向唐皇帝表达自己人好的诚意。
不料在没有确实的证据下,唐皇帝还是相信了曾与南诏接触过的官员证词,真正的战争才刚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