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的生命终于熬到了尽头,她因肺部肿大,而导致压迫心脏,最后是心脏衰竭。李兰离开这个世界时,非常不甘心的样子,她努力地睁大眼睛,手欲向前伸着,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她就这个姿式离开了人间。
王副厅长在李兰面前,他一直在她身边,他一直用语言安慰着她,他说:兰呀,你就放心去吧,我呢身体还可以,你也就别惦记了。孩子有自己的家了,也有自己的孩子了,人生就这么回事,一辈一辈的,往前奔吧。
李兰在王副厅长的安慰声中,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王副厅长看着李兰的样子,他伸出手先把她睁着的眼睛扶平,然后又握着她伸着的手说:兰呀,放心吧,别这样,你该休息了。她似乎很听他的话,他这么说完,她僵直的手果然就放下了。
接下来的王副长就呆呆愣愣地望着永远睡去的李兰,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此时留存在他记忆里的都是一些美好的往事。这几十年来,李兰半死不活的身体一直拖着他,此刻,她终于去了,他长吁了一口气,泪水便源源地流了出来,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了眼前的李阿姨。
李亚玲一直在一旁陪着王副厅长,当医生们宣告李兰无法抢救,拔掉各种管子离开时,只有她一个人留下了。眼前这一幕,她真切地看到了。
当王副厅长流下眼泪时,她的心一酸,眼泪也流了出来。她想到了自己的命运,还有自己的婚姻,她是在为自己流泪,以及真被眼前的王副厅长感动了。她想:王副厅长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光顾他们的医院了。这么想过之后,她心里空空荡荡的,有一种失落,还有一种无奈。
王副厅长果然好久没有再出现在医院里,医院没有了病人,谁还会经常往医院跑呢。王副厅长的离去,李亚玲的生活又平淡下来,人们议论了一阵李亚玲和王副厅长的关系,他们总结出了一条道理:刚开始王副厅长对李亚玲好,那是因为李亚玲是医生,王副厅长的亲属在这里住院。现在王副长和医院没什么关系了,他自然不会对李亚玲有什么了。这种结论下过之后,李亚玲又变成了以前的李亚玲,她又被调到门诊部当医生,仍没有处方权。李亚玲就又是以前的李亚玲了。
李亚玲也不敢对生活有更高的奢望了,她只能认命了。她在医院门诊白天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时光。王副厅长的电话是在下班前打过来的,在这之前,她连想都没有想过,王副厅长会给她打电话。当她在电话里听出王副厅长的声音时,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王副厅长在电话里温暖地说:小李呀,晚上有空嘛,我想请你吃顿饭。
她想了半晌才说:有空。
王副厅长说:那好,下班时我去接你。
她放下电话时,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下班的时候,她刚走出医院的大门,王副厅长那辆车便悄悄地靠在了她的身边,王副厅长从窗子里探出头说:上来吧。
她就上去了,一路上,她都云里雾里的。车开到一个饭店门前,他们下来后,司机就开着车走了。只剩下她和王副厅长两个人时,李亚玲才感到这一切竟是真实的。
当两人面对面坐下时,王副厅长举酒杯说:小李呀,我这次请你吃饭,是为了感谢你。?李亚玲就诧异地望着王副厅长,王副厅长还和以前一样,温文而雅的,他似乎已经从丧偶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他说:谢谢你的照顾。
李亚玲忙说:首长,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接下来两个人就随便地说了些什么,因为有以前的铺垫,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了陌生感。
王副厅长突然抬起头,看着李亚玲说:小李呀,你瘦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李亚玲听了这话,她的眼差点掉下来。于是,她就把自己又调到门诊部的事说了,同时也把自己的处境说了,但他没说他和张颂的关系。
王副厅长就说:医院领导也是,干什么事都是一刀切,我看小李你的技术不错嘛,连处方权都没有,这还是什么医生。
王副厅长终于为李亚玲说了句公道话,她感到浑身轻松了不少,接下来,李亚玲就活跃了许多,她不停地举杯向王副厅长敬酒,王副厅长也不说什么,李亚玲敬,他就喝。那天晚上,两人都很愉快。
最后是王副厅长打车把李亚玲送回到中医学院大门前,那天晚上李亚玲也有些喝多了,她脸红红的,走路还有些站不稳的样子,她一边走一边说:今天很高兴。
王副厅长说:小李呀,高兴就好,下次我还请你喝酒。
两人就分手了。
王副厅长第二天,果然给医院的领导打了个电话,很含蓄地提到了工农兵大学毕业生的待遇问题,他举了李亚玲的例子,他说:我觉得小李医生的水平不差嘛,连处方权都没有,是不是有点那个了,你说呢老王?
王院长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冲王副厅长说:领导说的对,怪我们工作太教条了,李亚玲的问题,我们现在就着手解决。
李亚玲很快就被解决了,她又调回到住院部当上了一名医生,处方权当然也有了。她又跟那些老医生或者正规学院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又平起平坐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王副厅长的功。她在心里把王副厅长千恩万谢了。他还要请她吃饭,于是她就有了盼头。每日里心情很好,把自己精心地打扮了,她时刻准备赴王副厅长的约会。
一个星期以后,王副厅长的电话又来了,这次两人见面时,王副厅长干脆就没让自己的司机?,他打车来的。两人又一次相见,感觉比上次轻松了不少。吃饭的时候,两人自然又喝了一些酒,酒让他们感到亲切和放松。最后,王副厅长没急着走,而且说:小李呀,二就是歌舞厅,想不想放松放松。
李亚玲没说行,没说不行,就那么含着眼泪望着王副厅长。做为李亚玲来说,她多么希望能和首长更近一些呀,有这样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那天晚上,歌也唱了,舞也跳了。两人跳舞时,相互的距离自然很近,手也是拉着的,他们的身体也不时地被碰在一起,朦朦胧胧的很美好。
几曲下来之后,王副厅长就开始擦汗,他一边擦汗一边说: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了。李亚玲就抿着嘴唇说:厅长,你一点都不老,比那些年轻人跳得还有劲。
王副厅长就笑一笑。
回来送她的时候,他们都坐在出租车的后坐上,他拉着她的手,此时已经不是舞伴的关系了,仿佛父亲和女儿,他一边拍着她的手一边说着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在李亚玲的相伴中,一个中年男人陪伴着患病的妻子,任劳任怨的样子,让她感动得不能自已。手自然就任平王副厅长那么握着,最后竟汗湿了。
下车的时候,李亚玲突然小声地冲王副厅长说:下次咱们别出来吃饭了,我给你做饭吃,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王副厅长就满心愉悦的样子,当下和李亚玲定了时间。
又一次相聚,自然是在王副厅长家。李亚玲是经过准备的,菜买好了,酒也买好了,当她在王副厅长的引领下来到王副厅长的家时,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是典型的四室一厅房子,宽大敞亮。她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住的那个筒子楼,跟这里比,简直不是人住的,李亚玲在做菜的过程中,就又一次感叹命运了。
那天晚上的聚会,毫无例外地是愉快的,王副厅长吃每道菜都赞不绝口,他一边吃一边说:这才是人过的日子,有个女人真好,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呀。
李亚玲这时又不失时机地问到了王副厅长的女儿。
王副厅长就说:女儿结婚另过日子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和孩子,就顾不上我这个老头子了。
李亚玲红着脸壮着胆说:厅长,你应该再找一位疼你的女人。
王副厅长就摇着头说:不行了,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谁能看上我呀。
李亚玲说:厅长,你是谦虚呐,凭你这个条件,想找什么样的都可以,你是眼光太高了。?王副厅长说:那里,那里,你这个小李就是会说话。
两人说这话时,都感到心虚气短,他们都红了脸。
吃完饭,李亚玲忙着收拾厨房,收拾完厨房时,他看到客厅又脏又乱的样子就顺手也收拾了起来,她一边干着一边说: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
王副厅长为两人倒好了茶,他说:小李呀,别忙了,歇会吧。
李亚玲说:就完,就完。
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王副厅长就伸手去拉她,李亚玲脚下绊了一下,一下子就倒在王副厅长坐在沙发的身上。李亚玲就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王副厅长在怔过的两秒钟以后他一下子把她抱住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通俗了,当两人在床上平息下来之后,王副厅长一边流着激动的泪水一边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李亚玲在那一刻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那天晚上,李亚玲离开王副厅长家时,她没让他下楼送她,而是自己打了个车,王副厅长站在窗边目送着李亚玲远去。
王副厅长在和李亚玲的关系中仿佛又看到了自己青春的影子,以及那美好的时光。
李亚玲坐在出租车里,她才吁了口长气,她的心里很塌实,精神很愉悦,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又将面临一次新的抉择,那天晚上,她的心狂乱地跳着,有如当年她去筒子楼赴张颂老师的约会。
李亚玲频繁地和王副厅长约会,引起了张颂的警觉,平时李亚玲除了值夜班外,她从来没有这么早出晚归过,她回来的时候,身上有时还带着酒气。更重要的是,李亚玲和以前相比,她爱打扮了。每天早晨上班时,她都翻箱倒柜地为试穿一件衣服而绞尽脑汁。最明显的就是她的情绪突然好了起来,不再为工作的处境苦闷了,种种迹象,让张颂觉得李亚玲似乎换了一个人。
那天晚上,李亚玲回来的时候,张颂正开着台灯坐在灯影里,面前的烟灰缸堆了许多烟蒂,屋里也是烟雾缭绕的。
李亚玲一进门便吃惊地望着张颂,张颂也在望他。以前张颂经常去办公室备课,有时晚了就不回来了,就是他回来,李亚玲也已经睡下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根本不知道。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她起床准备早餐的时候,张颂正在蒙头大睡的时候,因此,两个人有时一连几天也说不上几句话。这样的日子,她有时经常产生一种幻觉,仿佛张颂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这段日子,李亚玲经常很晚才回来,她回来的时候,张颂已经睡下了,两人还是碰不上个面,今天这种情形让李亚玲感到吃惊,她毕竟做了不该做的事,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便问:你怎么还没睡?
她话一出口,她为自己的口气和声音感到吃惊。
张颂就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说:有个手术,加了个班。
他说:这阵子,怎么这么多的手术。
她说:嗯。
她现在心里已经很踏实了,她一走进这间小屋心里就有了一种怨气,她刚刚离开王副厅长那套四室一厅的大房子,在那套房子里呆着,她感到心宽地阔,然而,她面对眼前这十几平方米的小房子时,她感到压抑和憋气。有这种心理而化为一种恨,她怨恨张颂太无能了,在学院工作这么久,连一套房子也混不上。她这么恨,心里原有的一些愧疚便烟消云散了,自己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那是现实逼迫的。如果张颂是王副厅长,那么理解,疼她的话,她也不会做不出对不起张颂的事情来。这么想过之后,她心安理得起来,不再看张颂的脸色了,
脱衣,上床,随手熄灭了灯。
张颂坐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又坐了一会,便也上床了。李亚玲兴奋期已过,很快就睡着了,张颂却睡不着,他借着窗外的月光,望着躺在身边的李亚玲,他竟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在如今李亚玲的身上已经看不到当年学生时期李亚玲一点点影子了。
因为和王副厅长的关系,李亚玲在医院里已经是一位举足轻重人物了,院长经常找她,院长每次找她,都是事出有因的。
院长把一份报告送到李亚玲的面前,便说:小李呀,医院缺一台设备,这次厅里面在国外进口了两台,咱们院打了份报告,你到厅里给争取争取。
这时的李亚玲是要拿个架子的,她说:我在厅里两眼一抹黑,我认识谁呀?
院长就说:小李呀,王厅长对你印象很好,这我们都知道,你去找王副厅长疏通疏通,他一定会给你这个面子。
她在医院立足,王副厅长是根本,院长说到王副厅长时,她是不能否认的。便随随便便地拿起那份报告,说了声:我试试吧。
院长就微笑着,目送李亚玲走了出去。
下次和王副厅长约会时,她见缝插针地把那份报告拿出来说:厅长,这是我们医院的一份报告,你看能不能照顾照顾。
王副厅长就一目十行地把报告看了,然后问:你们王院长怎么不找我?
李亚玲就说:这个老滑头,办事不想搭人情。
王副厅长就说:这个老滑头,好,我给你这个人情。
便拿出笔,在那份报告上签上字。
李亚玲又在王副厅长的床上千娇百媚了一次。两人现在的关系,毕竟不正常,偷偷地来,又偷偷地走,刚尽完兴,睡意就涌了上来。有时她躺在王副厅长身边。似乎要睡去,马上又警醒过来,然后穿衣服,趁着黑暗走出门去,拦辆出租车,急三火四地往家赶。她对这种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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