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其他捕快听他这么一说,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不再多说一句,却人人心神领会,一个两个的低着脑袋,神色慌张地匆匆离去。
裴祎站起身子,听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暗暗松了一口气,崔堇然拍去衣服上的灰尘,裴祎展开手掌,让狱火悬在半空照亮四方,熊熊火光爬上崔堇然那白皙清瘦的脸,让他原本冰冷的面色有了几分暖意。
裴祎问道:“崔公子怎么在这里?”
崔堇然眸光一颤,似乎不喜欢裴祎这么唤他,裴祎也发现了崔堇然的神情变化,但是她不在乎,便也不多去深想。
“看到你在翻墙,路过刚好搭把手。”崔堇然语气随意,就好像是他刚刚吃饱了饭,左逛逛右逛逛无意间撞见了她这只正要翻墙而入的小野猫。
“是嘛……”裴祎冷然一笑,眼里尽是狐疑。她方才喝了酒,身上散着勾人的酒香而不自知,她转过身,火苗微微悬高,照亮了整个林家大院。时隔两月,昔日里繁华的林氏府邸早已破败不堪,一片空荡潦倒,还剩一棵梧桐树长在院子里,在晚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犹如唱彻黄昏谢幕的边塞枯藤。
地上爬满了斑驳的痕迹,裴祎抬脚蹭了蹭,竟然擦出了粉末状的东西出来,看样子是形如灰土一类的东西被雨水打湿后又经阳光暴晒,周而复始,烙刻于此。
裴祎蹙眉,蹲下身子用指腹在另一处泛黑的地方抹了一下,她发现这些烧焦痕迹的走向呈一道利落的飞弧。她思忖着,敛目间一道妖冶的红划穿她的思绪。
她突然想到了花鬼扇,继而抬眸望向其它地方,见远处的空地也有类似的痕迹。
裴祎全神贯注地在想着眼前的事,早就把身后的崔堇然抛远了,忘得一干二净的,要不是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根本没有想起有这个人。
“你不回去?”
裴祎觉得崔堇然可疑得很,首先身份不明就很危险,其次是他一个大男人跟着她干什么?她本来就对他没什么好的印象,这下子语气都带着几分嫌弃,像巴不得对方早点滚回家洗洗睡似的。
然而崔堇然就是块狗皮膏药,死活赖着不走,裴祎见他无动于衷,捻指擦去指腹的灰尘,又看了一眼他骨节分明白皙的手,语调微扬,有些轻蔑地道:“你有洁癖?”
崔堇然没有回答,裴祎就当他是默认了,其实她早就感觉出来了,在长泰楼的时候就注意到他随身带着帕子拭手,瞧着就像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才有的做派。
想到这些,裴祎忍不住唬起人来,道:“就你这样的还是快点回家去吧,跟着我可是很危险的,搞不好小命不保。”
“有裴公子在,我怕什么。”崔堇然满不在乎,笑着道。
裴祎轻轻扫了他一眼,随后又挪开了目光。崔堇然总是对她笑眯眯的,让她觉得分外不适。她闻言却道:“可别这么想,你裴公子可不是神明,没有通天的本事来庇佑你。”
撵不走崔堇然,裴祎也不想在此费劲,她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脑子里却乱作一团,心里暗暗揣摩着这崔堇然究竟是何人?她做了排除,神君吧……不太可能,如果有神君闲成他这般乐不思蜀,神界早就成为历史遗灰了。她转念一想,神君下来无非就是九大神司……
思绪越越拓越宽,仿佛陷入了大海捞针的困境,裴祎有些心烦,她不觉地舒了一口气,心想反正不是神君就得了,就算他是九大神司,她一位妖皇也没必要害怕,对方敢咬她,她难不成还揍不回去?她索性把这件事先放一边,她可不信崔堇然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裴祎又连着几处带着焦痕的地方细细一看,不禁疑惑,喃喃起来,“奇了怪了,不是说林家主是自杀的吗?”
“林家主放火烧了林家大院。”崔堇然淡然答道,裴祎侧首看了他一眼,对方两手一摊,风流恣睢尽露于眉眼,他继续说道:“听巷尾的大婶们说的。”
裴祎道:“那你可真是妇女之友。”她细细琢磨了一番崔堇然给的线索,嗤笑一声,道:“那你信吗?”
“依这些痕迹来看,更像是有人操纵了火势。”崔堇然答道。
裴祎闻言一笑,算是被崔堇然逗乐了,她只道:“还算有两下子。”
崔堇然却奉承起来,说道:“跟在裴公子身边,不敢做无用之辈。”
裴祎环视了一眼四周,发现除了个别处的朱栏或是石柱上爬满了焦黑,大部分建筑还是完好无损的,不听那些坊间传言根本不会想到林家府邸曾经遭遇过大火侵袭。
她起身朝长廊走去,崔堇然紧跟其后,她边走边道:“别把我裴祎想得这么‘坏’,我救人与否凭的可不是良心,你乖乖跟着不要找茬,那便一切好说,若是小心思太多了,我直接把你困在这方寸之地。”半响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届时神君来也没有用,我裴祎扣下的人,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崔堇然跟在裴祎身后,看着她那与青丝缠在一起的红发带如此灼目,就像在勾着他似的,他微笑着,意味不明,道:“好啊。”他加快脚步,几乎是贴在裴祎身后,压声道:“裴公子要把我锁起来?”
“求之不得。”崔堇然嗤笑,温热的气息扑在裴祎的耳廓,这让她有些反感,她微侧着脸,眼神不屑,却正好撞上崔堇然如火炙热的眼神,一冷一热浇在一起,也不说清是个什么滋味。
裴祎心里忍不住啧了一声,她嘴角微扬,一片讥讽藏不住,心里暗道果真是纨绔子弟不假,一个比一个油嘴滑舌,神经兮兮的,不过这番话还是留着去哄风尘女子吧,她可听不下这套风流言语。
她道:“你的花花肠子……欠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