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手上的力道加重,橘猫逐渐喘不过气来,“难道是那金刚怒目粉用在畜生身上和用在人身上不一样?怎么还变成发/情粉了呢?”
舒明仪阴恻恻地笑着,直听得人汗毛倒竖,“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宫里哪个嫔妃不知皇上不举?今此一遭,不知凤仙宫和凤仪宫的两位娘娘该作何感想?咯咯哈哈哈!”
凤仙宫还好,凤仪宫可算遭了殃。
宫里能摔的不能摔的,全教商栖迟摔了个遍,她一身血色宫装,双目猩红,宛如罗刹再现。
“皇上他骗了本宫!他骗了本宫!”商栖迟暗哑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宛如钝刀刮锈铁,让人战栗。
宫里的宫人们跪了一地,匍匐着,瑟缩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鸣蝉也跪在其中。
商栖迟摔累了,趔趄地跌坐到身后的椅子上,失神地望着天。
他怎么能骗她呢?他怎么能呢?她那么喜欢他,他怎么能骗她呢?
商栖迟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无声的泪珠断线般滚落,战场上头可断血可流的女将军,千百年难得一回地,哭了。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商栖迟反复地、不断地质问,犹如失魂的人迷失在雨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为大梁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为你等了这么多年,竟都换不来一句真话吗?你若不喜欢我,我可以等,可你为什么要骗我呢?如今、如今你却要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我?”
商栖迟忽然想起她初见裴苏御时的模样。
那时,裴苏御安静地坐在储秀宫的门前,一身青衣,眼覆青绫,浑身上下透露着不落凡尘的纯然,与那年宫宴惊鸿一瞥,别无他二。尽管她如今看不见他清透如玉的双眼,但他的眼睛仿佛刻在她的脑海里一样,只要看见他,就能描绘出他的模样。
她的心砰砰跳着,不知他还记不记得她?如今他看不见了,能不能喜欢她的声音?她的声音因为多年的征战,变得暗哑难听,远不如那些世家小姐动听,他会不会讨厌自己?
尽管商康武早在入宫前就告诉她,皇上已经允诺纳她为妃,与席太师府的嫡长女一道,共为正四品的后妃,但她还是紧张,还是忐忑,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一朝成真,竟是怯字当头,卑字为尾。
彼时冬末初春,春风乍起,天公不作美地吹翻了一众秀女的衣角,裴苏御身后的平生和伯乔都被吹乱了眼,唯有裴苏御,安安静静地,发丝都不曾扬起。
你看,他是连春风都偏爱的人。
商栖迟笑吟吟地望着他,幸福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当晚,裴苏御就翻了她的牌子。
她得知裴苏御没有去席氏嫡长女那里时,是她有生以来最欣喜的时刻,远比她第一次带兵打了胜仗还要高兴,她兴奋的像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拉着鸣蝉精挑细选梳洗打扮,盛装等待裴苏御的到来。
傍晚时分,裴苏御来了,在她宫里用了膳,跟她说了好些话。
原来,他还记得她,也没有讨厌她的声音,相反,他还夸赞了她这么多年保家卫国捍卫沙场的功绩。
他真的好温柔,像春风、像山泉、像天边或卷或舒的云,她的心都快化掉了。
她愈加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她的脸红成了苹果。
谁知,他竟对她说:“朕不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