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们才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只见远远飞来一个玻璃杯,直冲徐承意面门而来。
徐承意低着头走在张老师身后,跟着就要跨步进办公室,突然飞来横杯,他一瞬间愣神,杯子不偏不倚砸在他的额角,掉落在地上碎了,溅了徐承意满鞋子的枸杞红枣水,黏黏腻腻的。
他整个人顿时不好了,脚趾头在鞋子里畏畏缩缩,是真的怕液体透过鞋子沾到他的脚上。
张老师被俞晓老师的下马威吓得不轻,那杯子似乎不是砸在了徐承意面前,而且砸给他看的啊。
就如他所想,这事儿真不是那么容易能过去的。
张老师担忧地瞥一眼徐承意的额角,除了发现有些红肿之外,没有破皮流血,他才放心些,有精力安抚俞晓老师消消气,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他就这么随口一说,不料却被俞晓老师给逮到了话柄。
俞晓老师果然不愧是教语文的,对用词的准确度很有一份研究。这会儿正好能显现出她骂人不带脏字的语言功底。
“张老师,他能写出那种话来,你还当他是个孩子?”俞晓红红的眼睛里泛着凶狠的光,看得出来刚哭过很久,“他要是孩子,那我是什么?是他手里随意亵玩的毛绒玩具吗?”
他。
这种称呼让徐承意当面听来分外刺耳。
不被正视的感觉,莫名糟透了。
他局促地站在门口,进退两难,张老师一面焦头烂额地赔罪,尴尬地薅着自己的头发,就天天他这操心的程度,他自知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秃子。
还是学生的时候,谁没有暗自笑过中年教师们略见稀疏的发顶,哪能想得到自己有一天也难逃这种宿命。
这该死的宿命感,让张老师很是恼火。
他没好气地走回徐承意身边,生硬地拽着徐承意的手臂,把他拉到俞晓老师跟前,叫他赶紧赔罪。
其实张老师也是可以直接呵斥徐承意过来,但他心里实在没底,生怕徐承意当着俞晓老师的面儿不为所动,那还谈什么道歉,直接等着退学吧。
就拿这事情来说,说小也小,端正态度认个错,说不定就过去了。同时说大也大,要是俞晓老师不解恨,直接上升到人品问题,那就是开除也不为过。
张老师作为中间人,能做的,只是拉着两边往中间靠,如果能达成一致,事情可能就这么过去了。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张老师神色俱厉,“还不深刻跟俞晓老师认错?”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张老师心里正七上八下着,徐承意的脾气真不是他能随便拿捏的。
“……俞老师,对不起。”
难得徐承意没有给他整些幺蛾子,简单直接的道歉说出口,一点不拖泥带水,张老师不由得又对这孩子偏爱起来。
犟是犟了些,但是有错就认这点,还是很不错的。
张老师心里松了口气,至少徐承意的态度是端正的,那就还有救。
于是在一边帮腔,“老话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俞晓老师,你看就放过他这一回吧,我绝对让他给你写一万字检讨,少一个字我都不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