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来时,秦峰已是躺在了床上。
身上传来的痛楚,是如此的真切,但这如潮水般的剧痛,却压制不住秦峰心中的痛苦。
他的道心碎了,彻底的碎了。
不同于之前的破碎,此刻秦峰的道心已然彻底的化作齑粉,再无重聚的可能。
甚至就连几十年的苦修,也在那心魔所化作的萧莫一握之下......
彻底化为乌有。
看着洞府四周那熟悉的布置,两道浊泪从秦峰鬓边流下。
接下来的数个月,秦峰一直在自己的洞府中养伤。
以往一直缠着秦峰的小师妹——林花,在秦峰苏醒的当天前来看了他一眼。
然而,当她发现秦峰丹田被毁之后,便毫不犹豫的走了。
临走时,那姣好的面容,在秦峰的注视下渐渐模糊,最终在推门而出时,化作一片模糊的无面之人。
林花走后,陆陆续续有师弟师妹前来,但也大多是看上一眼,发现秦峰基本没有恢复的可能后,便化作模糊的面孔,消失在秦峰的视线中。
每天都有人来,每天都有人去,来时百相千态,去时皆为虚妄。
在焰灵宗内,秦峰的熟人来了大半,然而却唯独有一人从未来过。
那人是焰灵宗主,秦峰的父亲。
同样的,也有一人对秦峰不离不弃。
“秦峰,何谓逍遥?”
萧莫将秦峰床边的空酒坛扔到一旁堆着,手中一翻,又变出一坛烈酒,递给秦峰的同时,轻轻的问着。
这一年来,秦峰每天睁开眼,便能看到萧莫坐在自己床边,翻来覆去的问着这一句话。
起初,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所遗弃的秦峰,偶尔也会同萧莫交谈,妄图得到某些慰藉。
但无论何种话题,最后终会变作一句。
“何谓逍遥?”
久而久之,秦峰也不再搭话,只是向萧莫要来烈酒,自顾自的浇洒着心中的痛苦。
这次也是这般,秦峰接过酒坛,丝毫不理会萧莫,自顾自的狂灌着。
烈酒顺着邋遢的须发洒落在床上,秦峰整个人说不出的狼狈。
忽然,沉寂了一个月的房门被轻轻打开。
看着缓缓走向自己的身影,秦峰的动作瞬间僵住,眼中升起了或许能称之为“希望”的光。
焰灵宗主径直穿过了萧莫虚幻的身影,走到秦峰床边。
看着自己父亲那没有丝毫波澜的淡漠目光,秦峰痛苦的闭上了眼。
直到房门关闭,洞府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秦峰才缓缓睁开了眼。
床边,一枚玉简,一颗丹药,正静静的躺在洁白的绢丝上。
这是一枚很常见的留音玉简,即便不用灵气也能触发。
秦峰沉默了许久,还是颤抖着伸过手去,将玉简激发。
“丹药服之,丹田可复,你既喜江湖,便去凡间游戏罢。”
“哐啷——”
酒坛被秦峰狠狠的甩到墙上,酒液伴着破碎的瓷片飞溅,为本就脏乱的洞府再添一笔浑浊。
在萧莫平静的目光中,秦峰仰天怒啸。
这枚玉简,将秦峰心中最后的希望,彻底狠狠的碎灭。
扯过脏乱的道袍,秦峰胡乱将道袍披上,独自一人跌跌撞撞的出了焰灵宗。
那颗丹药依然静静的躺在白色绢丝上,与萧莫一同目送秦峰,去往凡尘......
与此同时,断墨城,城主府中。
看着三瓶散发着浓郁生机的丹瓶,李渊提着的心终于落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萧莫将这十日的闭关成果交完货后,同样也放松的吐了口气,眼睛滴溜溜乱转,却是升起了到处逛逛的心思。
这还是萧莫头一次闭关这么久,是以本就好动的他,此刻虽然明明知道魔潮在即,生机之晶的炼化十分紧急,但莫名的就是不想再回去重复枯燥的闭关。
这是人性所趋之下的,一种很奇妙的感受,便如同说书先生口中,那沉香劈山救母前,练功时的【差不多】,是理性无法左右的。
此刻,交货在即的紧张与摸鱼的刺激,在萧莫心中交织成拖延的快感。
一时间,萧莫满脑子都是......
【逛一会,就逛一会便回去炼化生机之晶】
谢绝了李渊同行的建议,萧莫怀揣着这个念头,自顾自的走动起来。
“啧啧啧,虽然是在墨渊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但这城主府建的,还是蛮气派的嘛。”
萧莫一边闲逛,同时嘀嘀咕咕:“看这雕龙画凤的,藏剑山庄都没这么壕。”
在萧莫认知中,最有钱的莫过于藏剑山庄那群,穿得跟个小鸡仔似的少爷小姐们了。
在那段浪迹江湖的岁月里,萧莫每当缺酒钱了,只要在西湖附近,必然会去藏剑山庄门口一蹲。
过往的小黄鸡们看萧莫年纪轻轻便出来讨饭,出手便是二两黄金不说,还总会给萧莫拉媒说亲,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奇怪爱好。
当然,那些打发最后,都喂了萧莫的酒虫......
此刻,萧莫便是拿着小黄鸡们赞助的好酒,在城主府闲逛的同时,不停的拿藏剑山庄和这城主府对比,指指点点、嘀嘀咕咕。
忒是不当祇子。
“这金丝木,这夜明珠,啧啧啧.......嗯?”
萧莫忽然眉头微微皱起,前面那偏僻的房间里,有一股熟悉的气血触动了萧莫的感应。
眼识催动,萧莫的双瞳陡然化作琉璃般的殷红,整个世界纷纷消失,转瞬间以灵气流转的姿态再度呈现在萧莫眼中。
只见远处的房间内,一幅流光四溢的经脉身躯,正以平躺的姿态,沐浴在四溢的灵气中。
在其房间外,一道道灵气流交织中,组成一圈纷杂迷乱的光罩,正以过滤的形式,甄别着外界的灵气。
虽然是第一次以这般姿态看见,但萧莫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副经脉的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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