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灵一开始并没有参与批改试卷,确切来说,是整个一班,都没有参与批改试卷的学生。所以她并不知道言谢和粟春雨也会来。
她是开心能在这样的场合里见到言谢,但如果粟春雨也在,这份开心则减半。尤其是她注意到粟春雨手中抱着的热水袋,竟然与她多次课间在言谢手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不记得言谢是个怕冷的人,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使用热水袋,还是小动物图案的。
她怀疑过那不是言谢的,可能是他向班上某个人借的,但她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粟春雨。
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共用一个热水袋的程度了么?
荣灵这样想着,视线一直不动声色地往二人在的方向瞟,不一会儿就看到粟春雨忽然凑到言谢身边,询问他什么,他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动了动嘴,粟春雨没作声,瞪了他一眼,言谢就乐得合不拢嘴。
荣灵的呼吸一滞,心底蔓延起难以遏制的嫉妒。她握着红笔的手,不自觉地捏紧。她不敢相信,笑的那么灿烂的人,是言谢……
或许是因为气氛使然,十来人的教室里,除了低声的碎碎念,并没有人交谈。
言谢对粟春雨的建议从善如流,把答题卡上所有的选择题都承包了,剩下的,都给她。
但他的速度快,改完了选择题后,主动拦下了粟春雨没有批完的,最后只让她统计总分。这是一份很简单、容易的工作,于是让粟春雨学会了偷懒,言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仿若未见。
经过众人齐心协力的努力,期末的成绩顺利在六号早自习结束前统计完成。
粟春雨总成绩一如既往地排在年级第一,单科成绩五科排第一;言谢总成绩上升的很快,排在年级第二,单科成绩四科排第一;从第三名到第十名,都是一班的人,其中程镜阳排在第六,荣灵没有进年级前十。
前十名之后的排名,多以一班、二班、三班、五班的人居多。至于十四班……
反正作为班主任,易琴拿到总成绩排名的时候,她是悲喜交加的。要怎么形容呢?优秀的,一如既往地优秀,差劲的,同样差劲。
唉,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呐。
收到成绩单,寒假也就真正开始。
虽然假期只有短短的二十二天,到二月二十八号就要开学,但有假期的气氛依然是令人雀跃的。
寒假第三天,粟春雨一家三口驾车回了乡下白茶村——爷爷家去过年。这是他们家历来的习惯。只不过由于今年粟春雨放寒假的时间太晚,耽误不少时间,老人家念叨了好久。
说起粟爷爷,尽管老人家已过耳顺之年多年,即将迈入古稀,却依旧精神矍铄,自己一个人开辟出了一大块菜地,每到芒种时节,就会种一些小菜。每天早出晚归的,比农民还忙。
老人家膝下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粟宏大学毕业后被分到了沅南的一所大专院校任教;小儿子粟坤只念到高中就选择回到乡下搞起了种植业。
两个儿子性格截然不同,但俱都是孝顺的人。成家以后,粟宏育有粟春雨一个女儿,粟坤有两个儿子。
粟爷爷本身并不是沅城人,他出生在冀北地区,年轻时候当过兵,经历过战争。后来下乡到了沅城的一个小山村里,便在这里安了家。
白茶村确切来说,是粟春雨奶奶的家乡,但因为粟爷爷从成家后便落户在这里,所以老粟家三代人的记忆里,只有沅城市的白茶村。
由于三代人只有粟春雨一个女孩子,所以格外受宠,不管是粟爷爷,还是粟坤夫妻俩,皆是对她有求必应。
粟春雨每年的暑假、寒假,几乎都是在乡下爷爷家度过,童年玩伴大多是村里的小孩子,皮的不得了,她自然也没少跟着堂哥、堂弟他们下河、上树。
别看她在学校稳重、从容的样子,其实到了乡下后,她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
白茶村两面环山,山中古树苍翠,空气极其清新。山脚下,是开垦的大片农田。由于地势起伏不平,形成了气势壮观的梯田。春天的梯田是黄澄澄的油菜花,夏天的梯田是绿油油的禾苗,秋天的梯田是金灿灿的稻穗,冬天的梯田是白茫茫的雪花,一年四季,美不胜收。
村前,有一条弯弯曲曲、水流清澈的河,河两岸种满了高大的垂柳。春天的时候,嫩绿的柳条像丝绦一样在春风中摇曳生姿。夏天,夹岸的柳树相互生长,为河边浣衣的妇人们开辟出一夏的阴凉。
在河的上游,有一口清冽的井水。夏天的时候,村民们总喜欢坐在井水边的大树下乘凉;冬天的时候,井水温和,妇女们则喜欢在这里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家长里短。到了快过年的日子,井水边就更热闹了,洗菜的洗菜,洗衣服的洗衣服,打水的打水……一片欢声笑语。
过年是要有年味的,粟春雨觉得,再没有比在白茶村过年更有年味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