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一
言谢在二〇一一年的四月,给喜欢的女孩子写了一封情书。
情书上的内容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落款人的名字是言谢。
那天放学之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跟班上的同学约好去食堂吃晚饭,也没有去打篮球。
他坐在座位上做数学题,题干的文字密密麻麻堆集在眼前,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最后渐渐变成弯弯曲曲再也无法成形的条状物体,说不清像什么东西。他心乱如麻地吐出一口气,合上练习册,又装模作样的抽出物理习题册……
时间过得很慢,慢到一分一秒都像被施了法术,怎么推着往前都仿佛在原地踏步。
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来来回回地画着,他不时抬头看看教室,一会儿又埋下头。这样的动作反复了很多次。
不知过去了多久,教室里的人终于全都离开,高二年级的整个楼道归于平静。天际边,彩霞簇拥着夕阳,颜色热闹地像是将百花捣碎了一般,揉进了云朵里。远处的操场上,不断传来青春气的嬉闹,活力满满,无比令人心安。
言谢伴着这热闹的声音,一个人溜进了文科(2)班的教室,偷偷地将信放在了喜欢的女生的课桌上,用她的语文课本压着。
情书的牛皮信封上只有三个字,是他喜欢的那个女生的名字——粟春雨。
他偏头打量面前堆得很高的书,怕语文课本将信压得太过严实,她会忽略,于是又偷偷抽出了一个角。
好在,她的课桌上书本、试卷堆放得整齐,信封的那个角那么突出,一眼就可以看到。突兀一点,她就能第一眼看到了。他想。
情书送到,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到晚自习下课,又等到第二天的晚自习下课,第三天,第四天……
直到高中毕业,他人生中唯一送出的那封情书,始终未曾得到女生的回复。
石沉大海。
片段二
念高一那会儿,言谢还坐在粟春雨前面的时候,路过粟春雨的位置,他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浓郁,却很好闻,与他路过别的女生时,闻到的香味全然不同,那种香,像是草莓捣碎了,再掺杂着牛奶,就像是婴儿的奶香味,若有似无。
或许是先入为主,后来遇到会喷香水的女生时,他总习惯性地去辨别那些香味,但再也没有闻到粟春雨身上的那种。
直到有一年过年,他跟随父母走亲访友时,被他堂嫂塞了一个奶娃子在怀,他再次闻到了那股念念不忘的香味。
言谢问堂嫂:“你给奶娃娃擦了什么?怎么那么香?”
堂嫂笑答:“郁美净儿童霜啊。老品牌了,特别好用。”
言谢顿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然后失笑一般地摇摇头,那股香味萦绕在鼻尖上,他又忍不住地凑近奶娃娃,偷了一个香。
几个月后,他在沅城重逢了粟春雨。
片段三
高三下学期的某次星期一升旗仪式上,言谢因为一些事莫名烦躁,升旗仪式结束后,全校列队在国旗下听校长和教导主任训话。站在后排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在那里聊个不停,讨论谁是什么星座,又与哪个星座搭。不知怎么地,话题突然转到了言谢身上。
有女生问,“言谢,你是什么星座啊?”满怀期待的声音。女生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暴露无疑。
平日里言谢虽然有些吊儿郎当,但对同学还算和善。这天他大概是吃错药了,在那女生问了他话之后。他绷着一张脸,不带一丝情绪地扫了那女生一眼,然后冷冷开口:“老子王座!”
众人:“……”
没有人知道向来喜欢插科打诨的谢爷怎么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