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她早已拿下沾着奶油的精美王冠放在头发上,羊毛卷长发也站上了如飞雪点一般的奶油。
妈妈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只听见摔门声,邢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邢军看着那个方向,暗暗骂了一声“疯婆子”。
“死肥蛆!没朋友!没工作没钱!女朋友抛弃!给我死!——!”邢晨在房间里一连串地爆吼,然后释放自我,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受什么刺激了她。”邢军忍不住对着妈妈说,妈妈却对邢晨的大爆发没有多少反应,因为她此时有更大的遭遇埋藏在心里。妈妈把出问题的手臂贴在身侧,心事重重却故作没有任何面上的情绪起伏。
“还真是跳闸了,不能开那么多。”爸爸喃喃自语。
邢恬像个没事人一样,乐天派与享受主义的她向来不会被邢晨的举动影响情绪,她从来不把这个样样不及格的低能姐妹放心上,邢军至少还很适合作为打游戏的对象,而邢晨她是几乎提供不了任何情绪价值和现实价值。
屋子里亮了起来,大爆发之后,邢晨失去了力气,躺在床上,门反锁了。
“你妈呢?”爸爸忽视寿星和规则,像完成任务一样自顾自切起蛋糕,眉头紧锁,显然对今夜的种种非常不满意。
“去厕所了。”邢军回答得很小声,话里有话。
“不舒服?”爸爸试探性地问。
“好像是。”邢军接过自己的那份。
“妈妈,妈咪~”邢恬直奔卫生间门口,贴在门上,“你怎么啦。”
这么一问,厕所里传出妈妈低低的哭声,隐忍得让人心疼。
“怎么啦妈妈,不是你的错,都是邢晨的错啊,你不要怪自己!开门……”邢恬见状,不管用,立马到邢晨房间外拍门,“你看你干的好事,我生日都被你毁了!”
在被窝里好不容易控制住持续走低的情绪的邢晨再次怒火攻心,她对着门大吼:“你都过过了你这个裱子!把钱吐出来啊!有一半是我的!为什么我过生日要给你当奴才啊!!为什么活都是我干……废物……你这个婊子!邢军是废物!因为你可以和邢军打游戏让这个神经病开心,所以只能我干活啦!是不是!!”
爸爸坐在桌边,头疼地低头微微摇着。
“都是你们两个的错!都是你们两个的错!现在都变成我的了!是不是!”邢晨哭喊着,哭声抑制不住地爆发。
“是!都是你的错!你害妈妈伤心!”邢恬不甘示弱地叫着。
邢军也走了过来,和她站在一个阵营里,说道:“邢晨,你才刚上大学一个学期,等你毕业了就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了。每个人都不容易,你太容易放大自己的情绪了,其实你生活里的困难也不过如此,难的都在后头,爸爸妈妈比我要不容易多了,至少你要为他们考虑啊。”
“我操你妈……”邢晨嗓音破碎,她除了撕裂地哭,什么话也说不上来了。
僵持了两个小时,邢晨躺在地板上,她觉得自己的未来永远好不起来了,这个问题是绝对解决不了的,因为所有人都是受益者,只会软硬兼施地口头和她过招,拒绝解决问题的姿态明确。
邢恬又来和她沟通了:“好点没,能不能出来道个歉,妈妈还在厕所,今天是她的受难日,你就这样回报啊?不为过生日的人着想也要替她想想吧。”
没想到邢晨很果断地就出来了,邢恬原本以为会有什么更大的矛盾要被这个无脑姐姐搞出来,看到邢晨在厕所外老老实实地道歉“妈妈我错了,对不起”,心里才放心,随即又有点小得意,这么难搞的问题是自己搞定的!
邢晨心灰意冷,觉得自己确实无足轻重,破罐子破摔,顺从能够减少麻烦,和阻止自己被扣更多的帽子,同时,她对家人的信任感降到冰点。
在生日的这天,她彻底明白,十八年也没有融进这个家,家人如此,世界上真的没有人爱自己,自己的坏性格使自己不得不被世界抛弃。言之“抛弃”过重了,只能说被随便对待,不断受委屈还是谈不上虐待。
妈妈没有出来。
“妈妈,能不能原谅我,出来好吗?我错了。”邢晨乖巧得出奇,她是来解决问题画上句号的,自己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想快点合理地躲上床,而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刚刚的情绪根本没有消化掉,只是自己的想法在这个地方必须靠边站。
“妈妈,邢晨都道歉了,生气伤身体!妈妈~”邢恬急哭了,眼角挂着泪珠,像个可怜的想孩子。
邢晨感觉没有出路,只是呆站着。她想到自己是一口好吃的都没吃到,自己的生日蛋糕被邢军大快朵颐,唯一的生日皇冠给总是占有更多资源的邢恬戴。她是个大麻烦,今夜一闹,明天也没脸提醒爸爸给她加钱了,昨晚过过一次生日聚会的邢恬赢了。
邢恬总是赢的,积累成一个幸福的小孩。
其实邢军都是赢的。
输家只有邢晨一个。
闻到一股二手烟的味道,邢晨退出来,看向爸爸,他一个人坐在一边抽着烟,不用正脸对着邢晨。
“太臭了。”邢晨低沉地说,前提是她瞥了一眼墙上时钟,还在今天。
爸爸没有理会她。
“不要抽啦!”邢恬过来一嘟哝,然后坐到地上哭起来,爸爸被针对两次,只好把烟摁在烟灰缸里。
邢军基本上吃饱了,只有鹌鹑蛋没碰过。但是他也没辙了,就回到自己房间里去。
没法抽烟的爸爸不知道该把手放哪,就有的没的来一句:“邢晨啊,以后要学会考虑你妈的感受。都上大学了,要更懂事了,脏话要少说。在学校呢,也要活泼一点,多和别人说说话,才能性格开朗。”
逻辑颠三倒四的废话听得邢晨心里咚咚打鼓,火焰似乎在底部燃烧,邢军邢恬打游戏的时候投入到外部世界消失的程度,无一例外地飙脏话和怒笑,父母充耳不闻。邢晨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没有什么人缘,按部就班地枯燥生活,擅长通过降低存在感避免惹麻烦,还一直充当退步者忍耐者,却要被认为是有问题的。只是因为自己不快乐,也无法给别人带来快乐,所以就只好成为人们所需要的负面情绪的排污管道。
“谢谢。”邢晨的回答让爸爸摸不着头脑,邢恬也不哭了,但是陷入极度的不开心,好像和妈妈一起难过。
“阴阳怪气。”邢军再次出现,嘴上不饶人,他走到厕所门口,敲敲门:“妈,我想上厕所。”
吃了那么多东西,没少喝汽水,他内急得情有可缘。
厕所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你出来一下。”邢军挠头笑笑。
妈妈站着不动,头发居然被解散了,铺在肩膀前面,埋低头部,看不到脸。
邢晨知道妈妈和解了,就拿起筷子夹起剩的鳕鱼,给自己倒椰汁,饺子蘸蒜头醋,她经过体力消耗,还比邢恬胖不少,确实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