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伤感了。一座青楼此时哪里还像青楼啊,倒像是文人墨客讨论诗词的学馆了。
就在大厅拐角和后厨连着的地方,一个手臂被打出血痕的七八岁小姑娘,穿着破旧衣服从刚开始听曲到现在,一直是愣愣的站在那。眼神中满是羡慕,被路过上菜的伙计推搡了一下这才缓过神来。不一会跑回后院,面对拎着藤条而来的妇人丝毫不惧。只是在藤条的抽打下,抱着琵琶开始练习。其中但凡错了音,藤条便是重重落下。慢慢的,错的越来越少,藤条落下的也就少了,打在手上的分量也轻了些。
“这词虽然有些味道,但是感觉还是胭脂调调。还不如王改的梦回吹角连营。”听完曲子的张潜摸了摸胡子,端起一杯酒喝了之后说。
张弃也学着自己干爹一样,拿起了一杯酒,准备一饮而尽。可是却被酒辣了嗓子,拼命咳嗽了起来。像是想掩盖一下这窘态,便咳嗽便说:“这是金陵,多些脂粉气自然的。再说了,战场厮杀是情怀,依依惜别也是情怀。只要是情怀,就不分什么高低,什么好与不好。”说罢见自己还是咳嗽,又赶忙夹起一筷子金华火方放进嘴里,想要压一压这嗓子间窜出的酒燥感觉。
就在二楼,董婉儿的闺房门口。依着门的柳三变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听到张弃这番话,不自觉得点了点头,向桌子那边看了一眼。随后抿了口酒,只觉得那句都是情怀说到了他心里去了。
刚到门口的董婉儿看到自己这个柳公子站在门口,生怕他穿的太过单薄,毕竟楼里暖和,可也不是到了夏天。况且她知道,柳三变这衣服下面可什么都没穿呢。连忙进门之时捎带将他拉了回去。
自觉地说不过自己的这个干儿子。张潜也不想说什么,也跟着吃起了饭菜,不顾旁边的姑娘一个劲的用脚尖挑弄这自己的小腿。
只觉得遇到了个蜡杆银枪头的姑娘感觉无趣,只得自己喝起了酒。一别的另一个姑娘缓缓地说:“你们说,咱们董姐姐这副模样要是进了宫是不是也能做个夫人什么的。”
“你说什么呢?你以为那些君王都是贪图美色啊?家里面没点势利本钱,哪个君王能看上啊?就说当年那个随着咱们南国公主出嫁的阮玲儿,长得如何?不是如同那传言里涂山的狐媚子一般。听说到了秦国本以为仗着自己美色可以做个夫人,不知羞耻爬上了秦王的床榻。后来还不是被冷落在深宫里,还被秦王起了个洗濯娘的名字。也亏是她福气好,生了个儿子。被封了个华安夫人,要不我看那还不如在那个青楼里洗茅房要舒坦呢。”一个穿着黄色萝衫的姑娘,拿着扇子边点着边说。
“那也是华安夫人啊,总比咱们强。”一个姑娘搭腔道。
“估计是福气都用在了生养上,被封没多久就死了。说是什么感怀君恩,我看那,就是命薄。没事想什么一步登天啊。”说完有朝着张弃说:“小公子,你说奴家说的对不对啊。”
一旁的张潜此时后背有些湿了,担心的看着自己这个干儿子。生怕他忍不住性子,说些什么。
只见张弃笑了笑,说:“是,想什么一步登天啊。”说罢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这一次却没有咳嗽。
喝完酒的张弃对着刚刚的黄衣姑娘说:“姐姐叫什么来着?我有些忘了。生的如此好看,可否告知一下啊,别看弟弟年纪小。记了姓名啊,过几年长大了。一定来娶姐姐,到时候咱们朝朝暮暮。”
“哎呦,公子,你这话说得奴家可是记下来。以后可别忘了奴家了,嫌弃奴家人老花黄。我啊,”黄衣姑娘赶忙靠近张弃,嘴靠着张弃耳边接着说:“叫张莺莺。你记住喽。”
张弃捏着手中干了的酒杯来回转动,面带笑容的说:“记住了,记住了。张莺莺。”
随后张弃和这个叫张莺莺的姑娘又是调笑了一番,顺手还取下了她的朱钗说什么留个定情的信物,姑娘倒也不介意。毕竟这些首饰和今天的银钱来说算不上什么贵重。
可能是喝的多了,张弃问了问茅房的位置,就向着后院走去,突然看见那个穿着破旧的小姑娘在后院练着琵琶,虽然有些错音但是比先前要好了不少。
七八岁的小姑娘看到了张弃,停了下来。看着张弃手中的朱钗出神,张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钗子。将钗子递给了她,说:“喜欢就拿去。”
女孩想了想,终究是伸出了手去接。一双满是痕印的手臂落入张弃眼中,像是触动到了什么,张弃问道:“吃这么苦是为了什么?”女孩接过钗子,小心翼翼藏在了怀里,看了看大厅二楼董婉儿那边说:“我想像她一样,做花魁。”
“嗯,是好事。有盼头就是好事,既然想,那付出点代价也值得。你告诉我叫什么,以后你成了花魁,艳压金陵,不,艳压南国的时候。我一定来捧场。”张弃看着眼前的七八岁的女娃儿,宽慰的说。
“弃儿,赶紧的。我们该回去了。”连接着大厅的院门,张潜叫到。
张弃听到这连忙转身向大厅走去,看着已经走到院门的少年,女娃儿只是看着那个背影,有些痴了。女娃儿还没从那番话里反映过来什么,他就走了。
女娃儿从怀中掏出那个钗子,呢喃着:“真好看。”不知是说钗子还是刚刚那个少年。随后抬起头朝着大厅那边喊道:“我叫小刀,刀剑的刀。”
他应该是听不见了吧。女娃儿想到这,有些恍惚。
那个叫张莺莺的姑娘像是当真了一样,亲自将张弃和张潜送出了楼,还不忘和张弃说了一句:“别忘了,来接姐姐。”
张弃一边说着一定,一边走出门。和父亲张潜走向客栈方向,走到街头的张弃挺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向凤翎阁,冷冷地说:“张莺莺,我记住了。”眼神中满是冷冽之色,就连身旁的张潜都感觉到了久违的感觉。那感觉就像他第一次上战场,用手中的刀插入敌人的胸口一样。
有些人有些事,说不得,提不得。少年郎双手背后,走在路上,对自己的干爹说:“借我些银两,我想给她赎身。”张潜没什么,点了点头。自己的儿子,自己依着便是,大不了他来扛,哪家父子不是这般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