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要深入敌军大本营的——你能不能不要表现得这么没心没肺?那是你亲娘么?你是她亲儿子么?
强忍住一巴掌拍飞身边某个二货弟弟的冲动,大宝也定定望着前方的关璎道:“早点回来——儿子等你。”自从接应到土尔扈特部人民,这两年多来这样送别的场景不知道发生了多少遍,可是更多的是,却是在他们兄弟们不知道的时候,眼前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离开宿营地,或是清扫后面可能追上大部队的追兵,或是扫清前面拦路的敌军,或是去搜寻粮食、武器、药材等物资。为此她每天陪伴自己孩子的时间屈指可数,便是战事频繁时母子三五天不能见上一面也是常事,而自己作为她的儿子,不但无法生出任何怨怪之心,反而越发想要亲近——
而且面对眼前这位额娘,他经常会想起前世小时候,他面对大英雄汗阿玛时的孺慕。可是汗阿玛不但有外头的事要忙,他也有太多的孩子,自己虽然也是嫡子,能得到他关注也有限,相处得少了,自己对他便也多了敬畏。不过今世这位额娘不同,她虽然也很忙,可是她的孩子只有他们兄弟三个,更是没有其他家宅之事让她分心,纵然这两年母子相聚的机会远远小于分别的时间,可是除了外头的事,额娘的心里只有他们兄弟三人——因为他们的心是一直在一起的,这两年的聚少离多并不会让他们变得生疏,反而让他们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时间,更加亲密——
不提大宝小朋友心绪如何翻转,另一边,平素脸上一惯没有多少表情的小宝却笑魇如花冲前面马背上身姿笔挺的关璎丢了个飞吻:“保重,娘亲。”噢,娘亲穿军装骑马的样子好帅,上马的动作也好帅,一招摔倒对手,耍剑的动作,拿刀的样子统统都好帅——娘亲说她对帅哥的审美希望全落在他们三兄弟身上了,而自己也在她身上看到了女子另类的美丽——可是如娘亲这般优秀的女子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么?将来自己找不到称如心如意的媳妇儿可怎么办?好忧郁哦!
——看出来了吧?这孩子就是一个闷骚,平时喜欢板着脸跟大宝比谁的冰山脸更冻人,内心却非常活跃甚至有些脱线,可见,看人果然不能只看表面!
面对三个儿子的送别,以前关璎都是挥挥手,今天她却突然拨转马头正对着三个儿子,抬手便敬了一个军礼。见三个小家伙都有些愣住,她也不自觉笑了,然后拨转马头策马离开——
“噢,额娘对我们敬礼了?我知道我知道,额娘是在告诉我们,她今天的荣耀离不开我们的支持——哈哈,这就是书上常说的,我的军功章有你的一半——额娘没有军功章,很快却会有一个西伯利亚——唉,不行,额娘这个军功太大了我要不起,哥,阿骁,这个军功就给你们吧,我可是另有梦想的……”回过神来,满心欢喜激动的二宝又忍不住开始话痨了,却难得没有得到大宝的冷眼和小宝的白眼——
另一边,关璎刚一离开,阿玉奇汗王便对儿子巴音习惯性叮嘱一句:“既要在这里休整几天,小孩子怕是呆不住,你去告诉乌日勒,阿骥他们哥几个若要去玩,千万别让他们出了咱们的营地,怎么说前面可还有俄国人在呢!”乌日勒便是如双的丈夫,两人成亲后夫妻俩便一起照顾三胞胎。
每次遇有狼主出征,父汗都会这般交待自己,巴音也早已经习惯了,仍是好脾气地笑道:“父汗放心吧,回头儿子亲自去交待乌日勒。”
“嗯,去吧,阿骁还好,告诉乌日勒,那两个大的若是淘气不听话,就带他们过来给我念书听。那俩孩子倒不是不乖,就是太有主见了。”虽说小灼也能“管住”那两个大的,阿玉奇汗王仍是忍不住又道。
想到那三个小家伙,老汗王也满心感慨,明明是同一胎所出的兄弟,三个人却三种性子,最小的阿骁性子淡漠却也是最稳重的,阿骏有些活泼多话却更像个真正的孩子,阿骥做为大哥平日里看着也很稳重乖巧,却喜欢跟阿骁打架,对阿骏这么好的孩子也动不动就板着脸教训一通——偏两个弟弟就吃这一套,虽然阿骏和阿骁这两个孩子极有可能是因为嫌烦才妥协的!
从第三天开始,关璎带出去的侦察连三十多人便相继回来了,独自一路的关璎是最晚回来的,收获却极为丰厚,直接将俄军托木斯克和鄂木斯克的日用、军用仓库洗劫一空,不但彻底解了俄军可能会攻打土尔扈特部的后顾之忧,也彻底乱了俄军的军心——
而关璎早在带着土尔扈特部人民翻越乌拉尔山脉之前,便派了风陆提前进入西伯利亚,经札萨克蒙古境内往东,绕过西西伯利亚上俄军的封锁,进入东西伯利亚,回到贝加尔城,通知已是参谋总长的风伊倾尽兵力与土尔扈特部分别从东西两侧夹击西西伯利亚草原上的俄军,将其彻底消灭,达到一战定乾坤。
之后便是一次又一次的战前军事会议,综合分析过其他人带回来的消息,关璎便和几位主将副将制定了细致的做战计划,战争也开始进入倒计时。
蒙古人是不过中秋节的,这年的八月十五,关璎仍是带着三胞胎和弘晖等人以及风固、风齐五他们在自己之前随着商队寻到木尔扈特部的风字营战士小聚一回,品尝自己的亲手做的月饼,喝着马奶酒,幕天席地谈笑赏月——或许是因为终于回家之故,也或许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决战,众人的兴致都很高,谈天说地,回忆过去畅想未来,突然就有了说不完的话。
只是西伯利亚秋天的夜晚已是极冷,随着时间流转,不用关璎催促,大家也都开始想着回营歇息了,于是原本热闹的聚会终是散了。而关璎却仍是没有睡意,望着头顶明亮的星空,她的心却越发觉得迷茫了——
风伊信中说九阿哥去年曾到过贝加尔城,而且呆了一个多月,对外也以自己的丈夫自称——这次回去,自己是再也避不开他了。
当然,自己也可能继续逃跑躲着他,可是难道自己这后半生就要在那种躲躲藏藏中渡过?自己又要置那些一直追随自己的人于何地?而且,自己带着他们一路走来,最终目的可不是一辈子窝在这西伯利亚用以后人生大部分的时间与西伯利亚寒流作伴——
也罢,都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一次就让他们彻底做个了断吧!这么想看,关璎却本能忽略了自己心底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