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行一列列俱都是康惟的罪证,无论哪一条多足以致康惟于死地。
“证据都有了,你还不动手,要等到什么时候?”周竟问道。
“‘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时机未到,尚需等候!”顾文譞答道。
“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周竟激动地说。
“若是那么容易,你也不会隐姓埋名多年,却始终不能如愿吧”顾文譞言道。周竟低头不语。“那康惟是步军统领,又掌管军械所,且与澶王一派,交息相关,若是那么容易就动得了,我又何须等到今日?”
“那我该怎么办?”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之一个字‘忍’!自古大贤大奸惟一忍,那勾践卧薪尝胆终破吴,王莽谦恭在未篡时。如今你我也惟有一忍。一步一步慢慢盘算,静候时机!”
周竟闻言只是低头,他知道顾文譞说的没错,要对付康惟确实不那么容易,不然他也不会隐忍那么多年了,可是,太久了,他毕竟等得太久了,他做梦都恨不得杀了康惟,他满心期许的以为由丞相出面,在加上铁证如山,那么康惟必倒无疑。可是在听完顾文譞的话后,就知道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凭我出面再凭借这证据,就能使康惟身败,但你错了,康惟的罪行即使没有这册子,也早已人尽皆知,尤其是陛下!”
“怎么?皇帝知道?”周竟惊疑地问。
“不然你以为呢?我为什么会一心要扳倒康惟,不过是陛下之意罢了”顾文譞言道。
“那为什么……”
“你想说为什么陛下想弄倒康家而不直接动手?呵呵,你还是太天真了,朝堂政局很多事情远不是像你想的那么容易,不仅康家,就连崔家、寇家,陛下也早有意除之,只不过顾虑着他们的实力,所以才迟迟不得动手罢了。崔、康、寇三家如同吃人的猛虎一般,你明知它们留着是祸害,是威胁,可是如果你不把它的爪牙拔干净,而是天真的站在猛虎面前,义正言辞地指出老虎吃人害人的种种罪行,那么你得到的将会是老虎血淋淋的撕咬。只有当你把它的爪牙拔干净了,使它如小猫一般无还击之力时,那么你才能叉腰站在它的面前,一一历数它的罪状,最后义正言辞光明正大地处死它。崔康寇三家正是如此,即使他们很多罪行朝野上下包括陛下都已经心照不宣,可是唯有当不断削弱他们的实力,夺回他们的权利,使他们无力还击时,他们的罪才会真正成为罪,才会成为光明正大处死他们的理由,不然,纵然铁证如山,那么对他们也无可奈何,你懂了吗?”顾文譞说道。
“周某人受教了,从今后只要能有助于报仇,周竟愿听凭丞相差遣,只求丞相莫忘今日之约,事成后,让我手刃康惟。”周竟拱手道。
“文譞在此立誓,绝不忘今日之言!”顾文譞也拱手还礼道。
顾文譞收了册子走出房门后,司徒瑄也进来面见周竟。
“我乃魏阳国晗王司徒瑄,今日找你是为了你手中的莜王司徒沅与西蛮暗中交易勾结的罪证,而怎么样你才肯把东西给我,你直接开条件。”司徒瑄不想徒费口舌,直入主题,把周竟会问的身份问题和自己的来意说明。
“晗王不仅消息灵通,竟能查我下落,而且做事痛快,不拖泥带水,可真是令老夫佩服。”周竟道。
“我要罪证,而你有。正好可以做个交易,何必多费唇舌,怎样才肯给,你直接说吧。”司徒瑄冷冷地道。
“晗王既能找到我,想必也对我的过往颇有了解,如今名利财物对我而言,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一心只想报仇雪恨。所以,别的东西,我都不要,我只要康惟家破人亡,身败名裂。”周竟道。
“喔?”司徒瑄两指相抚道。
“丞相顾文譞便是能致康惟于死地之人,我要你协助她除掉康家。等到康家家破,康惟身死之日,我便将我手中莜王同西蛮勾结的证据交给你。”周竟道。
“这几年我深居简出,谢绝一切宴酬,虽在凌安城,可是却并未见过顾文譞,只听闻她十三岁入仕,不到四年竟官拜丞相,列爵封公。”司徒瑄轻描淡写地道。
“正是,顾丞相有经纶才子,少年丞相之称,有她出手,不愁康惟不败!”周竟讲到这里时隐隐有几分喜悦,仿佛已经扳倒康家一般。
“可是,这些都只是传闻,我并未见过她本人,领略过她的本事,但是肃都侯康惟我却是见过的,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不然孝安帝也不会迟迟不动手。况且你身上既存有许多重要秘密,不说其他,就光康惟和莜王就一心要杀你,你如今可是朝不保夕,万一康惟未死,而你死了,那我找谁要东西去?”司徒瑄不顾周竟难堪的神情道。
“这个,王爷大可放心。丞相之能,我深信不疑,而你方才也早已见过她了。至于怕我早死!王爷放心,我会将王爷要的东西放在安全的地方,若我不幸身死,自然会有人交给你的。”周竟道。
司徒瑄闻言端茶杯的手不由得紧握了一下,嘴角微扬,轻声叹道:“原来如此!”
司徒瑄本就是个聪慧之人,在当初见顾文譞时便觉其器宇不凡,绝非寻常书生,如今既知她便是丞相顾文譞,似乎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