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冻荔枝

妈家强行把荔枝留下，带了她家的一个菠萝蜜回来，才算是勉强送出去了一点。

    “这么好看的荔枝都没人要。”

    在交通不发达，冷链保存技术不完备的七八十年代，别说荔枝不值钱，就连鲍鱼海参都不值几个钱。

    秦柔洗干净了手，拿出自己的搪瓷缸子，剥开荔枝壳，手指不碰到荔枝肉，把一个个干净的荔枝肉挤进搪瓷缸子里。

    她先装了大半杯的荔枝肉，把它们冻在冰柜里，她发现冻了两个小时的冻荔枝刚刚好，此时还没有彻底冻硬，有着鲜果肉的丝丝绵软，又带着点冰沙的口感，非常美味。

    甜滋滋的，像是在吃荔枝冰沙，冰冰凉凉的，十分解暑。

    “来吃点冻荔枝。”

    这种像雪糕冰沙一样的冻荔枝简直对孩子们有着最天然的诱惑，就连吃腻了荔枝的夏明玺都吃了七八个。

    “小舅妈，好好吃！”

    “次冰次冰冰！”舟舟和饺子用勺子舀着莹润乳白色的冰荔枝，荔枝清香的气味中冒着丝丝的冰气，舟舟睁大了眼睛，在冰荔枝上咬了一口，先是冰冰凉凉的，荔枝的甜丝丝在嘴里化开，稍微有点儿冻牙，但是非常好吃！！！

    “嘚嘚好次！！”

    因为这哥俩年龄还小，秦柔不给他俩多吃，一人两个冻荔枝，再多是没有了。

    “舟舟和饺子吃两个冻荔枝。”

    “为什么西西哥哥和爸爸能吃那么多？”

    “因为舟舟和饺子肠胃还没发育好，不能吃太多冰的东西，吃多了会生病。”

    “好了，今天吃两个，明天再让你们吃两个。”

    “妈妈，再给多吃一个嘛。”

    “不行哦，只能吃两个！”

    舟舟和饺子兄弟俩“嗯嗯哼哼”跟小猪一样跺着脚发出自己的不满。

    想着姐姐姐夫家里没有冰柜，吃不到冰荔枝，于是秦柔冻了不少荔枝，正好遇见陆琰出公差回来有一天假期，陆琰就说捎上冻荔枝，开车带她和小崽子们一起去大角村。

    赵江鸿听说了这事，想办法请了一天假，也蹭车去大角村见对象。

    叶明秀在这边当知青，家庭情况要审核，再加上遇见琼州岛闹出了敌特的事，最近审查极为严格，他们俩的结婚申请报告还要等半个月才能批下来，赵江鸿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见人了。

    一辆借来的吉普车，陆琰坐在驾驶座上，赵江鸿坐在副驾驶座上，眼见陆琰开车，赵江鸿既惊且疑：“老陆啊，你会开车吗？”

    “简单技能。”

    “军官不是不能开车吗？”军用车一般是专门的士兵战士经过培训才能开，驾驶军用车的时候要有军官从旁跟车，一车一军官，很多技术军官，就是专门的跟车工具人。

    “不开车不代表不会，你怎么话那么多？你陆哥我天赋高，以前还给人做过驾驶培训。”

    赵江鸿：“……”

    陆琰开着车稳稳当当地行驶前进，赵江鸿在一旁见了很是羡慕，没有男人不想掌握方向盘，赵江鸿在一旁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开车。

    “我看着也挺简单的，要不回来的时候让我开开？”

    陆琰：“不。”

    “我要对我妻儿负责。”

    赵江鸿：“……”

    秦柔：“……”

    “要不就你在车上教我练练车？离你妻儿远点？”

    陆琰轻蔑一笑：“你陆哥我的假期宝贝的很，用来陪你练车？做什么黄粱美梦。”

    赵江鸿：“算了，我也找我的对象去。”

    秦柔左右看看路边，在这个年代开车非常有安全感，因为路上基本没有其他车辆，也不用担心两辆车发生碰撞，就是很多路比较颠簸，不太好开。

    拖拉机神车才能在这些地方骄傲放纵，拖拉机这玩意改改，能改成坦克哦。

    这路太安全了，曾经考了驾照不敢开车的秦柔都敢在这种小路上开车，毕竟没什么生命危险，想开快点都不容易，最多撞树上。

    到了大角村，他们这车一出现，就引起了不少村名围观，陆琰把一大箱子的冰荔枝搬进陈家，村里的人格外热情好客，也都认识秦柔，乐呵呵地凑过来聊天。

    秦柔拿出一些冰荔枝让村里人尝尝，这些冻荔枝有的是去壳的，有的是没去壳的，秦柔把没去壳的拿来分给村民。

    “哎呦，荔枝啊，咱们这很多，你要吃，我去山上摘一些来送给你……”

    “尝尝吧，冻荔枝。”

    “冻荔枝啊？呀，好冷哦。”

    “拿一两个给家里的孩子尝尝？太冰了，尝尝鲜，别吃太多。”

    秦柔他们到陈家的时候，陈家有几个知青来做客，在陈家看书，其中就有一个汪知青，正坐在长板凳上，认认真真翻着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旁边另一个男知青周元方手中拿着一本小人书，一边看他一边笑：“你看这些书有什么意思，还是数学题啊？现在学了有什么用，咱们又读不了大学。”

    汪知青道：“书里的内容很有意思，我想看看。”

    “你啊，就是个书呆子！”

    “看了也好，以后你汪知青就留在村子里当个小学老师，跟陈老师一样。”

    秦棉把妹妹妹夫招呼进家里，一箱子冻荔枝也抬了进来，秦柔见到了屋子里坐着的两个男知青，意外道：“有客人在啊？”

    秦柔留意到了一个戴眼镜男知青手里拿着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两个男知青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

    “我们是来借书看的，打扰了。”汪知青开口说道。

    “你手中的书正是我送给我两外甥的，书里面的内容很多，你们要是喜欢，也多看看啊。”

    周元方在一旁笑道：“他啊，特别喜欢看这套书，明明每天都在干农活，还有心思看数学题，人家学校里的学生，现在也不做题，别的事情一大堆。”

    “你要是想被公社推荐去上大学，还不如把农活搞好点，打点好关系，指不定上大学的名额就落到你身上，哎呦，我忘了，你这成分好像不行啊……”

    “你都把眼睛看成这样了，小心又被猴子抢走了眼镜。”

    ……

    听了他的话，汪知青只是笑笑，显然是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很多人下乡当知青后，就开始堕落了，一天天的也不想学习，只想着怎么逃避劳动，想着怎么早日回城。

    汪知青看向秦柔认真道：“书是好书，让孩子们多看看。”

    秦柔点点头，她留意了一下汪知青，觉得像他这样的下乡知青，肯定是恢复高考后，能考上大学的第一批大学生。

    “别的知青想要看，也可以招呼他们来看看。”

    这些书并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只是这个时代极少能看见的科学类书籍，还能给人打下一点科学文化基础，等两年恢复高考考大学的时候，就能发挥用处了。

    秦柔让他们来姐姐姐夫家借书，也算是帮忙结一个善缘，若是能抓住机会，将来参加高考考大学，那就能改变命运。

    赵江鸿去知青点找叶明秀，陆琰和秦柔夫妻俩把冻荔枝放下后，带着两个小崽子上山玩。

    秦柔挽着他的胳膊，看着山上的自然风光，心想这是难得一次的亲子出游机会。

    “孩子们说要去看猴子，还带了香蕉……”

    老父亲陆琰带着两娃硬要带上的香蕉，一家子往山里走，秦柔带了相机，四个人在山上走走停停，还拍了不少照片。

    他们还遇见了好几只优哉游哉的猕猴。

    它们的皮毛颜色是浅浅的金色，带着点儿灰棕色，肚皮的颜色是灰白色，因为是猕猴，相对于其他猴类来说，还算是清秀的小猴子。

    小猕猴也不怕人，懒洋洋地仰躺在大石头上，看见秦柔一家子走过来，连尾巴都懒得抬一下，抬爪子抠了下鼻子，舒适又自在。

    秦柔：“……”

    这个年代的猴子，未免也太躺平了吧？！！！

    见到小猕猴，舟舟和饺子两个小崽崽害怕地扒拉在爸爸陆琰的大腿上，冒出头去看猴子。

    这只咸鱼小猕猴在石头上翻个身，对着他们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肚皮。

    猴子肚皮也看起来毛绒绒的。

    秦柔：“？？？！！！”

    她竟然有点想要去伸手撸猴子。

    “陆琰，你说我上去揉揉它肚皮的毛，它会不会抓我？”

    陆琰无言以对，“你一个当妈妈的能不能给孩子做好榜样带头作用？”

    自己在山上撩猴子，你儿子们还不跟着有样学样？

    “这个猴子真的好可爱啊，崽崽们你们说对不对？”重点是它看起来还很咸鱼脾气好，是那种躺平咸鱼猴子。

    舟舟和饺子点点头。

    秦柔给他们科普道：“村里的大婶子说，这些单个单个行动的，一般都是公猴子，竞选猴王失败，公猴子就会被赶出去流浪……”

    公猴子不努力，像眼前这样的躺平咸鱼小猕猴，就是被赶出族群的公猴子。

    竞选猴王失败，族群的公猴子被赶走，所有的母猴子留下来做猴王的伴侣。

    听起来是不是很爽的样子？也不尽然，因为母猴子会跟外面的流浪猴们私相授受，给猴王戴绿帽。

    “流浪猴子？”

    “妈妈，好可怜哦，它们没有家。”

    “送香蕉给它吧。”

    秦柔带着两个孩子，让陆琰拿着香蕉上前去喂猴子，“陆哥，你比较机灵，你要不要趁机摸一下它的肚皮？”

    她想知道手感怎么样。

    陆琰：“……”

    陆琰把香蕉交给那只小猕猴，小猕猴懒洋洋地接过人类上供的香蕉，剥开香蕉皮啃了起来，陆琰就趁机在它的肚皮上挠了挠。

    秦柔咔嚓咔嚓拍照，抓拍——

    竟然撸到猴子了！！！

    陆琰：“……”

    这有什么好拍的？

    小猕猴“唧唧嗯嗯”的，示意陆琰给猴大爷挠挠下巴，陆琰：“……”

    他伸手给猴子挠了挠下巴，小猕猴十分舒适地吧唧吧唧用腿挠肚皮，显得格外享受。

    秦柔不敢大声说话，只敢温声细语道：“陆琰，你跟你哥一样，都有动物亲和力。”

    “妈妈，我也想摸猴子。”

    “你们爸爸当家庭代表已经跟猴子先生亲密接触了，咱们还小，先不跟猴子玩。”

    秦柔怕这些姓陆的真的有动物亲和力，万一人小猕猴被撸毛舒服了，就跟那只小松鼠一样强行跟着他们回家怎么办？？？！！

    她可不想在家属院里养猕猴。

    家里两只真假孙悟空还不够吗？！！！

    “唧唧吱吱……”

    幸好这只小猕猴已经享受够了，扔下香蕉皮，甩着尾巴走了。

    “要不咱们也赶紧离开这吧，万一这猴子跑回去搬救兵了。”

    陆琰笑了：“你少看点西游记。”

    “好了，舟舟和饺子，咱们今天猴子也看够了，回去吧。”

    舟舟和饺子依依不舍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秦柔突然发现刚才猴子躺的地方，边上不远处有一棵树，树上缠绕着一根藤，上面还结了果子。

    仔细看看，这一个个的小果子，怎么有点像是……百香果？

    秦柔去摘了一个果子，想办法锤开一看，发现当真是百香果。

    里面的果肉是浅黄色的，带着黑籽儿，一打开闻到那奇异的酸涩香气，不用多想了，肯定是百香果。

    “妈妈，好香。”

    “好酸。”

    这果子基本不用尝，光是闻气味就能感觉到那股浓重的酸涩味儿。

    百香果虽然很酸，但是加了水和冰糖做出来的百香果汁非常好喝，做成百香果酱就更不用说了。

    ——这是野生的百香果！！

    上山淘到宝贝了。

    秦柔当即决定把这一株百香果苗挖回家种起来，她又在旁边找到了好几株，还有些小小的百香果苗，她通通都给挖了出来。

    陆琰挑了挑眉：“你想带回去种？这野果子？”

    “你不觉得香气很好闻吗？”

    陆琰：“你想种就种吧，山上的东西别乱吃，小心中毒，下山后问问他们村子里的人。”

    秦柔和陆琰带着两孩子下山，等到下山的时候，舟舟和饺子这两个孩子已经犯困了，陆琰一手抱一个，让他俩睡在怀里。

    秦柔拎着自己的百香果藤苗，问他：“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抱一个？”

    “不累，你啊，拿着你的野果子吧。”

    等回到了大角村里，秦柔找之前那个热心的大婶子符玉兰，问她：“符婶子，你认得这个果子吗？”

    符婶子一见她手里拿着的百香果，立刻回答道：“见过啊，你怎么摘这么多回来，这玩意可酸了，不好吃。”

    秦柔笑笑：“我闻着果子挺香的，想种在家里，挂果的样子还挺好看。”

    “熟了应该酸酸甜甜的吧？婶子你吃过吗？”

    “你们这些年轻的姑娘啊，果然就图好看，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上山挖了几株回来，现在还搁我家猪圈门口种着呢……大妹子啊，说真的，你可别吃，这果子特别酸，怎么种都酸，猪都不爱吃。”

    “我家猪圈旁边长了不少，要不我也送几株苗给你？”

    秦柔：“……好，好啊……但我还是想尝尝，婶子你家的结果了吗？”

    “长着果子呢？不过婶子我劝你别吃，猪都不爱吃。”符大婶子用一种看奇葩的眼神看向秦柔，心想这姑娘怎么就那么倔强呢，猪都不爱吃的果子，你还想尝尝？

    秦柔：“……”

    原来她以为挖到宝的百香果，早就被人种在猪圈旁边，果子喂猪，猪都嫌弃。

    ——太酸了。

    别说是猪了，上山的孩子都不摘这种野果子，孩子们只爱摘甜的野果，这种酸果子，是野果黑名单。

    “我家这边长了好多果子呢，你要是喜欢，我摘下来都送给你……”

    秦柔被热情的符大婶送了不少百香果，不得不承认，长在猪圈边的百香果要比山上的野生百香果更大个一些，营养充分。

    她要拿回去做百香果汁！

    这个年代应该还没有开发出百香果汁和百香果酱的吃法。

    在这岛上，等以后经济开放了，不如去卖水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