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的是,时非离将这块玉牌交到他的手中后,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她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柔声地对他道:“我答应你,你要找的人我一定会替你找到。”
司九渊闻言怔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时非离会这么跟他说。她明知他心里已有他人,她还是愿意为了他,帮他去寻找吗?
她对于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如若她不在乎他,那她之前对他的各种设法亲近是为了什么?
如若她不在乎他,她又何必为了他受人威胁,交出了对他们天虞宫极为重要的信物,甚至心甘情愿将匕首刺入自己的心口?
可如若她在乎他,她就丝毫不在乎他的心里已有他人吗?还是她对他在乎到甘愿这般委屈自己的地步?
司九渊的心泛起了疼痛,即便他明知他的心里装的始终是她,本质上她并不曾受半分委屈,可这对于没有司重雪记忆的她也甚是不公平。
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且无力,司九渊突然一把揽过时非离,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时非离的话还在司九渊的耳边继续,“可你也要答应我,往后不许再为了她这般冒险。”不许,她用的是不许。她不许他在以身犯险,哪怕是为了她自己也不行。
“司九渊,你答应我。”没有等到司九渊的回答,时非离加重语气催促道。
“好,我答应你,我相信你能替我帮她找回来。”司九渊在时非离的耳边郑重地向她承诺,他的声音有些微不可觉地颤抖。
因为激动,也因为自责。如若之前他没有对时非离的刻意亲近而觉得她举止僭越,对她唯恐避之不及,他或许就能发现她就是司重雪,就不会让她为了他承受了那么多。
“阿离,你的伤怎么样了?”感受两人的心跳以相同的频率剧烈地鼓动着,司九渊连忙松开了时非离,生怕碰到了她的伤处。
即便影一已经向他说明了那一把匕首另有玄机,刺入皮肉寸许,刀刃就会反向缩回刀柄。可虽然不至于致命,但那毕竟也是在心口上扎了一刀。
而且,司九渊永远也忘不了,他当时看到时非离那一身浅青色的衣袍渐渐被鲜血渗出,染红时的那一种惊慌与害怕。
即便是让他去死他都可以接受,但他绝不能接受已经离开了他十三年,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的人就这么再度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都说世间有八苦,最苦莫过于求不得。可是比起从未得到过的求而不得,得到了又失去反而令人更不堪折磨。
求而不得,最多就是相思入骨,尚可以熬下去。可一旦得到,有过深入骨髓的美好,又怎么能再度回到原来的日子,去坦然接受就当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就像从未看到过明媚春光的人,永远体会不到无尽的黑夜究竟有多漫长,从未在酒醉中得到过片刻解脱的人,永远体会不到一直清醒的苦痛究竟有多漫长。
而比起得到了又失去,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无疑是在大喜大悲,又喜又悲中将人折磨至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