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来说,这就是一桩喜事,实实在在、真真切切。”
理王不说话,霍瑾依也不说话。其实她很想掉头往回走,纠结了半饷,还是跟着理王一路闲庭信步,走到了后花园。他在大榕树前停住脚步,抬头看天,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你以后,有何打算?”
霍瑾依愣了愣,原想斟酌几句好听的话,至少留几分薄面,话一出口却是这样的:“我这样的人,还能作什么打算,全凭王爷处置了。”
理王扭头看着她,脸上有笑意,半真半假道:“青烟的院子里缺一个陪嫁丫鬟,不如就由你去吧,反正你俩也熟络。”
“王爷作践起人来,真是有一套。”
霍瑾依以为理王会生气,至少会不悦,出乎意料的,理王哈哈大笑,笑得她后背一阵一阵发凉,罢了,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评价,本王甚是喜欢,不过,本王作践人的本事你还未曾见过,不急,往后有机会。”
“王爷若没其它吩咐,我就告退了。”
“下去吧,青烟过门那日,你躲得远一点,有多远躲多远。”
霍瑾依郑重的俯身行礼,“谢王爷恩典。”耶律鹰棘这个人,虽然绝大部分时候都让人觉得无法捉摸,脾气也古怪,但她到西兹这些年,却不曾对她下过黑手。如若不然就是他太高明,下的黑手都嫁祸给了别人。
三日后辰时,霍瑾依如约等在王府大门口,一会儿就有马车行至她面前,赶车的小厮问:“可是霍瑾依,霍姑娘?”
“是我。”
“我家姑娘在娘娘庙等你。”小厮边说边递过来一个玉佩。
霍瑾依接过来看了看,是青烟平日里佩戴的,因为形状特别,在西兹极为少见,将玉佩递回给小厮,“如此,有劳小哥了。”
马车载着霍瑾依一路向北,霍瑾依借着晃动的车帘子向外张望,心里有隐隐约约的不安,却又想不分明这不安因何而起、从何而来。马车跑了一阵,很快便出了北城门,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向右一个急转,霍瑾依不防,头猛的磕到轿厢上,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小哥,你慢点儿赶车,不着急。”
“…………”
马车仍旧向前疾驰着,霍瑾依越坐心里越发怵,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车厢前,一把掀开车厢帘子,哪里还有小厮的影子,她急忙上前拉住缰绳,“吁……吁……”,一边喊一边拉紧缰绳想要将马勒停,马儿却像疯了般仍旧向前疾驰着。
北城是耶律鹰苏的地盘,以前随勤王来的几次也都是造访信王府,因此北城的地形,尤其是北城外的地形霍瑾依一点也不熟。树林里的这条路通向哪里,她不知道,但按照此刻的情形来看,决计不是去娘娘庙的路。虽然不是头一次遭遇暗杀,但心里难免惊恐,尤其是在一辆已然失控的马车上。
忽闻一阵笛声,悠扬平和,笛音袅袅,余音绕梁。霍瑾依只觉焦躁惊惶的心随之慢慢舒缓下来,方才还暴躁失控的马儿也慢慢减缓了奔跑的速度,最后终是停了下来。放眼西兹,回首近二十年的人生路,具有此种神技者,霍瑾依只识得一人,李拓。
果然,李拓骑着马,从林子深处慢慢踱步而出,待到近前,看着霍瑾依温和问道:“没事吧?”
“多亏你出手相救,否则今日小命不保。”
“言重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娘娘庙。”
“娘娘庙在西城外,这条路是去断肠崖的。”
霍瑾依只觉头皮一麻,果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霍瑾依问道。
李拓一笑,“此事说来凑巧,回理王府还是去娘娘庙?”说罢,双腿一夹马腹,马儿慢走几步到了马车边上,李拓伸出手道:“我送你一程吧。”
霍瑾依握住李拓的手,顺势坐到他身前,细想了片刻回道:“去娘娘庙。”顺手戴上面纱,她和李拓,身份都有些特殊,尤其今日又遇到这样的事,谨慎着些不会有坏处。李拓向她询问事情的缘由,霍瑾依思前想后都觉得不该是青烟所为,但又不敢确定会是谁人下的黑手,含糊其词的不愿细说,李拓也便没有追问。
好在去娘娘庙的一路都风平浪静。到了娘娘庙,李拓执意陪同说什么也不肯走,霍瑾依无奈只好由他跟着。远远的,就看见站在正殿门口的青烟,青烟看到她的时候,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显清冷。霍瑾依快步上了台阶,走到她跟前,“有些事情耽搁了。”
“我以为你反悔了。”
“容我插一句,霍姑娘差一点儿就永远来不了了。”李拓看着青烟,平淡道出。
青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霍瑾依,脸上神色微变,忠王殿下果然狠绝,不动声色的说道:“是我多心了,瑾依,不如我们结义金兰吧。”她拉起霍瑾依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
霍瑾依随着她的脚步,慢慢挣脱开,“青烟,你我都是独行之人,结义金兰这种事,不适合我们,你说呢?”
青烟回过身来看着她,“结伴而行难道不比独自上路好吗?”
“其实你我都已近忘记要如何与人结伴同行,不是吗?”
青烟不动声色的看了她半饷,她果然懂她,这样一个女人,留她在王府真的好吗?
李拓看着二人跪在西兹娘娘的金身前磕头许愿,默默叹了口气,袁子卿,你怎么会被抓回来呢?早知今日,当初他断然不会冒死送她出城,今日的际遇,对她不利,对勤王,更是大大的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