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迎新的准备,处处都透着喜气洋洋。
一路上,青釉都形影不离的陪着墨离,说是为了保护她,但墨离觉得定义为监视更恰当一些,不曾寻得机会留下蛛丝马迹让墨离很不安。从凉州南下的这一路,她已经十分信任苏秦,虽然苏秦一直很冷漠,对她几乎不闻不问,但对孩子却是极好的,安神养胎的汤药都是他亲手熬煮。孩子出生后,墨离觉得只有托付给苏秦她才能放心,虽然苏秦不见得会把孩子送回京都。
祁归言在亘古镇的宅邸也是秉承了他一贯的做派,在一条很不起眼的街上,紧邻护城河,离西城门很近,出入倒是十分方便。墨离的屋子紧挨着青釉的,离得这么近,果然是保护起来十分方便啊。府里的年味也很浓,对联窗花、大红灯笼,墨离却是揣着一颗惶惶不安的心,丝毫打不起精神来。
除夕夜,祁归言把府里所有的人都叫到大厅一起吃团圆饭,墨离没什么胃口,随意扒拉了两口就借口回屋去了,靠坐在窗边的火炕上,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出神,连祁归言走到跟前也没有发现。
“想什么出神?”
墨离转头看着祁归言,“善子然说,我若是随她的棺椁出宫,岭南王原是要将我活埋,你晓得吗?”
祁归言一愣,没料到墨离会问这个,叹了口气道:“刚开始不知道。”
“后来知道了?”
“墨离,你想问什么?”
“把我带到这里,你究竟想干什么?”
祁归言长长地叹了口气,沉默了半天才道:“把你带到这里,远离京都,远离皇权,只是想,或许过了这么久,你仍旧想要自由的生活。”
墨离笑了起来,“归言,如果武帝被推翻,我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哪里来的自由可言。”
“你不相信我。”
墨离一愣,接着道:“我不敢相信你。”
“为什么?你连宣政都敢相信,为何不敢相信我?”
“你这话什么意思?”
祁归言摇了摇头,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没什么意思,岭南王正四处找你,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你先在这儿住着,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消息,等事情平息之后,你想去哪儿,我都不会拦你。”说罢,再不看墨离,转身往外走,临到门口,却听墨离问:“宣政和宣启,你究竟站在哪一边?抑或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祁归言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带着怒气回道:“宣政和宣启,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一个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人,是做不成黄雀的,你太看得起我了。”
之后几日,祁归言一直没有出现,墨离在府里闲的发慌,尤其还有青釉如影随形的陪着,更是慌,再加上胎动渐渐多了,晚上睡不好,墨离的心情也就一直好不起来。岭南王真的起兵造反了?她现在几乎与世隔绝,没有外界的任何消息,祁归言看着也不像是会给她任何消息的样子,这个新年过得十分憋闷。所以,当府里的管家来通报青釉,有个叫苏秦的人求见家主时,墨离真的是欢欣雀跃,苏秦果然不是普通人,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也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亘古镇来。
“你没跟他说家主不在府里吗?”
“说了,他说是祁公子的朋友,姑娘去看看吧。”
“你带他去正厅,我马上过去。”明知家主不在也要执意求见的人,青釉觉得多半来者不善,扭头对着墨离道:“这是公子书房的钥匙,书桌后面有一道暗门,姑娘拿着,以防万一。”将钥匙塞到墨离手里,“若有万一,以哨为信,我会尽量拖延时间,姑娘好生珍重。”
墨离有些懵,青釉连接话的机会都没给她留下,人已走远。她复又想起了红檀,想起了绿柳村被血洗的那一晚,祁归言,我究竟还能不能相信你。既得了钥匙,墨离觉得应该去书房看一看,虽然那条暗道今日横竖是用不着的。
难怪书房平常都是锁着,原来里面另有乾坤,墨离打开门走进去,四下看了看,立刻就被墙上的一张地形图吸引了视线,这不是善子然给她的那张图吗,上前几步,图上有几个小字,细看落款-太佬山,原来只是一张山形走势图而已,怪不得她在宏朝的地形图上辨了半天也辨不出个所以然来。墨离看着图,想了半天,这张图算起来是孝康太后的。太佬山,有什么秘密吗?
“你见过这张图?”
墨离吓了一跳,因想得太过专注,不曾留意有人进来,她转过身去看着祁归言,如是道:“见过。”
“那你一定还见过一把钥匙。”
“见过。”
祁归言笑了,如释重负地笑了,苏秦今日来的真是时候,要不然,他还要继续在姬雾山中走很多冤枉路,“今日亥时你带着图到书房来,我给你讲讲这张图,还有你手里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