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宫里出了桩大事,宁贵人薨了。
乍一听到消息,墨离心里一凉,是不是怀了身孕的女子都不得善终?轻则小产,重则毙命。自她入宫以来,小产者已有数人,去年一位怀着身孕的才人薨猝,今年是宁贵人。墨离觉得,宣政在后嗣这件事上的态度,不符合常理,更不符合逻辑,而且有点不近人情。
天子立本,子嗣是关键。没有继承人,朝纲不稳。武帝正值壮年,照理说,应该乐于见到儿女成群,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位妃嫔为他诞下子嗣,真正是奇哉怪也。
照例,此事交由皇后彻查,骆锦绣像去年一样,派人到各宫盘问,核查各宫的日常用度以及在太医院的问诊记录,最后得出一个突然恶疾,自然死亡的结论。而武帝竟然默许了这个结论。墨离觉得,武帝在此事上的不作为,确切的说是放任,是造成如今宏王朝无皇嗣的根本原因。而且,就连出了这样的事,也未能惊动虔心礼佛的太后,真的也是怪事一桩。这位太后,虽没有子嗣,却是先帝时唯一没有死于非命的太后。墨离只在骆锦绣的封后大典上见过她一面,因为离得远,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印象。虽然武帝并非她的亲生子,退一万步说,基于礼数,在皇嗣这件事上,她也该站出来说几句话,但是她没有。
墨离忽然觉得,这无方皇城比北疆的战场要可怕的多,也阴暗的多。
过了一阵子,农历新年临近,宁贵人的事就被彻彻底底的遗忘了。
无方皇城里的女人们早早的就开始忙活了,各宫都张灯结彩,喜庆的摆设也都从仓库里拿出来摆到了显眼处。之前的几个春节,墨离因为不被恩准办家宴,拜月宫相对要清冷的多,不过这次不一样了,萧墨寻入了宫,武帝特别给了她一个赏赐,恩准她在拜月宫办家宴。
萧墨寻最是爱热闹,也爱拾捣,得了武帝的恩赐,立刻就着手准备起来。拜月宫里除了墨离居住的正殿,侧殿、配殿、偏厢都张灯结彩、装饰一新,就连伙房也挂上了大红灯笼。拜月宫的小宫女小太监们忙得脚不沾地,却是半句怨言也没有。春节嘛,谁不爱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
萧墨寻的娘,李氏,是萧统域的第三房妾室,个子不高,却生得貌美如花,如今徐娘半老,风韵却是不减当年。在萧统域的几房妻妾里,最为受宠。当年墨离的娘,只是表面风光,陈氏死后没多久,李氏就被扶正做了当家主母,成了正儿八经的萧夫人。李氏治家也很有一套,萧府上下对她都是服服帖帖。前两年,李氏更是亲自挑选下聘,为萧统域纳了第七房妾室。
墨离一直不太能接受男人三妻四妾,骨子里,她很赞赏犟族男子守着一个女人终老的不离不弃。中原的男子,在她看来,薄情博爱。
随着除夕的临近,无方皇城也热闹起来,皇亲国戚应各宫娘娘们的邀请,陆陆续续进宫来赴家宴。内务府的大太监送来各宫家宴的日程安排时,墨离起初吃了一惊,各宫的家宴竟都像商量好的,一个接着一个,没有撞日的,后来一想,这是为求武帝圣眷而特意安排的,几年下来,已自成章法。
拜月宫的家宴定在十二月二十七,获邀的亲戚中除了至亲手足,还有堂表兄弟,萧墨寻甚至还请了她的要好姐妹。墨离已经能够想象那会是怎样的盛况,她很厌烦,很不耐。过了几日,让人通报了刘聪求见武帝。
这是清泉宫事件后,第一次见到宣政。墨离觉得他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一样。此刻武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她,淡淡问道:“有事?”
她没见过这样的宣政,任何时候他都是意气分发、神采飞扬的,像今日这般沉静,可谓罕见,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的积淀,倒是墨离,有些无措,想要前往乾元寺礼佛小住的想法一时拿捏不准,不知该如何引出这个话题。
“朕很忙,没事就回宫吧。”
“我想去京郊的乾元寺住一段时间,吃斋礼佛,为皇上祈福。”
宣政冷哼了一声,道:“宫里有个一心向佛的太后已经福泽深厚,淑妃不必锦上添花了。”
“太后虔心礼佛,不见得是为皇上,我此去乾元寺,是为皇上祈福。”
宣政又冷哼了一声道:“亲朋都要进宫来欢聚,你却要出宫,这是为何?”
墨离看了宣政一眼,叹了口气,宣政啊宣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大过年的,见到萧府的这些人,除了给自己添堵,还能有什么好事。再说,就算她愿意逢场作戏,人家不见得就会欢迎。
“我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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